“则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luó)缕簇缩,尽在其中。百仞一拳,千里一瞬,坐而得之。”
刘异摩挲着这块奇丑无比的石头,发出咯咯咯的奸笑声。
“自以为管中窥豹,其实是坐井观天罢了。”
牛僧孺迈入门口时,恰好听见这句,气得他勃然大怒。
“何人在此信口雌黄?”
刘异淡定转身。
他终于见识到了牛李党争的另一位重量级人物。
牛僧孺看上去比李德裕老迈些,头发眉毛胡须已经尽数花白,但眼神依然锐利,射出来的寒光不怒而威,鹰钩鼻很大,两眉间的川字纹明显,皱起来时可以直接夹死蚊子。
刘异认为这老头面相不如李德裕和善,长得有点凶。
他呵笑回道:
“石文而藻,筠清而修。麋鹿游其中,而不知其求,老先生以为石可明志吗?”
牛僧孺内心卷起惊涛骇浪,轻声重复“麋鹿游其中,而不知其求”。
片刻后他勉强压下心中彭湃,拧紧眉头问:
“你要交给我的密诏呢?”
刘异从怀里掏出一封屎黄色的信封递给他。
牛僧孺接过信。
信封居然没用蜜蜡,封口处湿乎乎黏答答的像刚用口水粘合。
他狐疑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来叫你起床上厕所】
老头两眼一黑,险些没气晕过去。
“大胆贼子,你竟敢戏耍老夫?”
在牛僧孺叫人前,刘异的短剑瞬间抵在他咽喉上。
老头心里虽有惊惧,气势却没丢。
他大声怒骂:
“狼奔豕突,李德裕暴戾恣睢到公然刺杀朝廷命官也肆无忌惮了吗?竟出此下作小人行径。”
刘异呵笑:“不是李德裕派我来的。”
“你以为能诓骗得了老夫?放眼大唐,除了他还有谁敢?”
“事实上我是来救你的。”
“拿剑抵在老夫喉咙上救我?”牛僧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为杀我连九族都不要了吗?”
刘异笑嘻嘻回道:
“我在城下只说自己要送八百里加急给东都留守,我可没说自己送的是圣旨啊,至于城门郎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