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军团的营地被笼罩在傍晚的昏色中,劳伦斯和唐纳德坐在营地边缘的哨塔顶上,凝视着即将压到头顶的大片阴云,沉默地喝着酒解闷。劳伦斯仰起头把酒灌进嘴里,轻轻地朝旁边吐了口吐沫。尽管他已经适应了这种酒的味道,但他发现和唐纳德拼酒仍是一种自讨苦吃的行为。这个常年混迹于各类宴席,泡在酒池里长大的公子哥早就学会了如何在五分钟内把人喝翻到桌子底下。一大口烈酒刚入喉,就变成了上百把短小的利刃,痛苦地在胃里翻腾。也许这感觉并不比被人捅一刀好受多少,劳伦斯呻吟着想。
“我很好奇,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前线不需要咱们吗?”
唐纳德抬起头,用一只无比白净、细腻的手搭在了劳伦斯的肩膀上,好久后才沮丧地说道:“在指挥官获得一场大胜前,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一步了。兄弟,也许你可以,但我不行。”
“因为陛下遇害的关系?”
“不,跟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唐纳德含糊地说道:“只是因为将军认为我父亲需要有所忌惮,所以在必要时他想把我当成筹码摆在谈判桌上。”
“可是…”劳伦斯看得出唐纳德心情很差,便生硬地安慰道:“没关系,至少我会陪你待在这,对吧?”
“他根本不了解我父亲,但我了解。”唐纳德喝了口酒,把郁郁化作一声叹息,“你能想象吗?父亲他一直都伪装的很好,以至于将军居然会产生他和其他父亲一样,会因为儿子被胁迫就理应有所顾忌的认知。真是愚蠢,蠢得都没边了。”
“但你毕竟是公爵的长子。”劳伦斯低声说。
“这和他在不在乎我有什么关系?”唐纳德反驳道:“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在乎我,这真是无比傲慢的认知。听着,劳伦斯,我不是一名战士,从来都不是。他是个流氓政客,我是他身上的寄生虫。他很狡猾,而且虚伪。仅此而已。”
“兄弟,我…”劳伦斯想了想,真诚地说道:“甭管别的,我交的是你这个朋友,跟你父亲是谁一点关系没有。”
“我信你,兄弟。”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地碰杯,然后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