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真是糟透了。
它直接毁掉了劳伦斯的懒觉,间接挤掉了他一整天的悠闲时光。劳伦斯一早起就换上了唐纳德借他的礼服,坐在约克公爵的马车上,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往王宫。
塞连的使者将从金雀花大道前往王宫,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条大道被暂时封闭了,有整整一千名士兵都把守在大道两侧,严阵以待。劳伦斯乘坐的马车只好从小路绕行。和作为兰斯脸面的金雀花大道不同,小路两旁堆放着许多杂物——各色家具、成捆衣物,还有厨具和食物。毫无疑问,这是那些打算离开城市的居民们的家当。不是所有人都对接下来的日子抱有希望,许多人宁可去乡下投奔他们的穷亲戚,也不愿留在这个即将被玷污的耻辱之地。
马车在人多的地方放慢了速度,百无聊赖的劳伦斯把目光投向窗外。他注意到许多小巷的墙壁上都有标语和告示,除了寥寥几张记录着阵亡士兵的官方讣告外,其他内容都由各种各样的字体手写而成,字里行间有许多拼写错误。这些标语有些是用油漆涂抹,有些是用炭块和粉笔所作。劳伦斯能辨认出那些大胆而愤怒的涂鸦,是在诅咒道貌岸然的教会和邪恶的侵略者,一些更难辨认的涂鸦甚至在呼吁兰斯民众联合起来,起义,复仇,将死亡带给这些外乡人。
反抗的火花尚未熄灭。从这些或哀怨悲痛,或愤怒凶狠的文字中,劳伦斯能轻易察觉到这个事实。
终于,马车停在了王宫门前。作为晚宴嘉宾之一,劳伦斯早早与一众贵族站在王宫门前,迎接塞连使者和教会使者的到来。在无意中听到了贵族们的窃窃私语后,劳伦斯才知道至今仍有许多贵族不愿在教会的调停下与塞连帝国和谈。
“只要奥兰多公爵的军队赶到,我们完全可以反败为胜。”一个被假发闷得满头大汗的胖老头嘀咕道。
“就算没有奥兰多,我们也能把塞连人赶回去,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征兵而已。”另一个手持折扇的阴柔中年贵族不忿地咕哝道:“真搞不懂那位大人在想什么,我们还有几十万奴隶,几百万民众,随便拉出十几万人上战场,都能把塞连人吓跑。”
劳伦斯气得几乎笑出声来。假如兰斯宫廷里都是这种货色,那兰斯能赢下战争才是有违天理。他本想讽刺那人,阴阳怪气地告诉他:面对能在一天内击溃十万正规军的强敌,十几万临时拼凑的散兵能不能在正面战场顶住半个小时的进攻都是问题。但劳伦斯忍住了,他意识到和蠢货讲道理会让其他人分不清谁是蠢货,况且他只是个身份特殊的骑士,得罪这些贵族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