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在乎!库伯特是个淳朴的,没什么耐心的年轻人,卡琳漫不经心的样子激怒了他。他不在乎卡琳能为唐纳德做些什么,也不在乎卡琳是怎么做的。重要的是,唐纳德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哪怕是现在,她应该知道劳伦斯平安无事,却还是不愿多花点时间假装关注下唐纳德的伤情。卡琳好像从未刻意对人们隐瞒她对两个学生截然不同的关注度,因此,当卡琳打断汇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亚当小子呢?”她扫视着神色各异的士兵们,开口问道。
“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库伯特厌恶地拿走了卡琳手中的小瓶,不再多说什么。
“是的,女士。所以我认为,现在最让领主大人糟心的莫过于那帮悲观主义者散布的,危言耸听的流言。”亚诺不卑不亢的补充似乎成功掩饰了他对领主的真实看法,“因此,我派人封锁了街道,阻止了流言的扩散。”
卡琳很容易就看穿了亚诺的谎言,那些窃窃私语的民众认为失去理智、浑身肌肉鼓胀着无法控制的力量的劳伦斯完全是个头脑简单的嗜血蛮人,就连大多数士兵也免不了会这么想。但亚诺还是妥协了,他想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就得始终对领主保持忠诚。持之以恒,一如既往。
……
菲丽丝正弯腰坐在一个由木桩和石板组成的长椅上,置身于各怀鬼胎的事务官与卫兵之间,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焦虑。与周围举止得体的大多数人相比,她的存在感略显薄弱,但卡琳瞟了一眼便能看出,她是人群中唯一心急如焚的人——眼中的忧虑与纠结是骗不了人的,不像那些守在劳伦斯房间门口的其他人。他们三两成群,组成了自己的私人圈子,装模作样地哀叹,或热切地低声交谈。特别是那个被迫留在茶花领当书记官还债的伊凡侯爵,笑容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脚步声在接近,然后突然停下。伊凡侯爵只感觉他脖子后面的肉褶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激得一阵哆嗦,他回头看去,眼中的轻蔑瞬间变成了下意识的恭顺。卡琳冷冰冰的注视如幽灵之火般在他周围燃烧,它的热度带着一种刺痛,作为沉默的警告。
“女士,他…”
“他把自己锁起来了,我试着从窗户翻进去,但他把…”感受到卡琳的目光中透露出的些许疲惫,菲丽丝闭上了嘴。
卡琳没有回应,在一片沉默的豺狼和领主未婚妻不知所措的注视中,她挥挥手,示意人群让开,然后飞起一脚,踹开了厚实的门板。伴随着门板倒下的巨响,劳伦斯的拳头砸了过来。他现在的块头几乎是全副武装的领主亲卫的两倍大,挥舞的巨拳似乎能把任何东西砸碎。但卡琳用双手接住了他的拳头,这使得狭小房间里的呼吸声因惊讶而变得愈发沉重。
他的牢房无比漆黑、狭小。不过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只是个普通军官使用的房间,自从梅菲斯托霸占了领主大宅后,劳伦斯就一直住在这里。房间因长时间封闭而失去了新鲜空气和光芒,在门板倒下的一瞬间,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熏得卡琳皱紧了眉头。那些没被光芒照亮的角落就像腐化的坏肉,遮掩着劳伦斯膨胀躯体上的陈年旧伤。暴怒的劳伦斯把自己锁在这,要求所有人,不得踏入这里一步。而现在,卡琳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