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杀死恶魔,就必须先成为恶魔。
————兰斯民间谚语。
寒气弥漫,雨落不息。马修又一次从冰冷的床上坐了起来,双目鼓出,眼前一阵摇晃。按理说这天气他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但他的伤腿依然一动一作痛。他花了两个小时来入眠,可伤痛引起的不祥预感总是让他睡了又醒。尽管入伍这么久,他依然固执地认为预感之类的东西都是无稽之谈。
他被自己的待遇惯坏了。受了这种伤的士兵一般会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来恢复。在缺乏治疗药剂的情况下,他只须有点耐心,像普通士兵一样一边享受假期,一边养伤。
第三团不在营地的时候,教堂里也变得比较冷清,排除现在外面不安全的因素外,人们也更喜欢在雨天足不出户。马修起床的动静似乎有点大,其他伤员也陆续醒了,病房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来了。”教堂偏厅的大门打开了,爱丽丝抱着一堆布草走了进来,绷带和毛巾完全把她的脸挡住了。小修女的出现让病房立马安静下来,再暴躁的伤员也乖乖地配合她换绷带。几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碰倒。
“咳,咳咳…”
小修女躲开两侧或躺或瘫的伤员,拿起一个牛皮水袋,灌入了一个断手的男人嘴里。男人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受伤的马修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爱丽丝换绷带,上药和给伤口消毒。天天干这些,她已经很熟练了。马修沉思片刻,掏出笔记本,决定继续写自己的回忆录。
“命运的磨难是不可避免的,而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战争的到来,给了我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当教会对奥兰多宣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人生之前二十三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场战争而存在的。”
我真是这么想的?马修思索了片刻,决定继续往下写。哪怕是回忆录也总得有点夸张的成分,不然那也太过无趣了。
“我参军以后,被编入了兰斯第七团,最早的兵种是矛手。我并不想当矛手,那时我向往的是骑兵,骑兵可以骑马,虽然不像骑士老爷那么威风,但也比步兵们帅气多了。我曾说过我祖上有位骑士,所以我很想成为骑兵。上了战场后,我才意识到骑兵是多么危险的一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