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从怀里掏出草稿本,记录整场宴席的菜色安排,手往背后一指,“该弄的都弄上了,剩下的一个时辰足够。”
段晓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当上乡厨,操办几百席坝坝宴。但根据推演来看,没有问题。
武俊江和孟章来得早,到场地只见段晓棠孤零零坐在一堆锅灶中间,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员仿佛与她无关。
九个为了铁锅临时搭起来的临时灶台,再加上数个卤肉的土灶,围在周围。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肃杀。
段晓棠平日只和吴越等人走得近,这几个人都挺有性格。
庄旭滑溜、范成明莽撞、吴越敏感,由此得见,和他们凑一块的段晓棠,绝不是什么好性的主。
在营里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到点离营回家,半点不耽搁。
在右武卫半年多私下只和同僚聚过两回,一次和孟章等人出去吃饭,一次被吴越带去平康坊,最后的结果都不甚愉快。
不赌不嫖,连酒都不喝。打猎也不爱,据说私底下不吃野物……看着没有攻击性,但干出来的都是狠事。
仔细算算,孟章和她的来往都算多的,只是每回想起来,脸都疼。
好在关中剿匪,掺和进去一个大家的老熟人宁岩,终于有一种新途径了解段晓棠。
华阴那张口供里,范成明有一句话没说错——仗都是底下人打的。
据宁岩所说,左厢军分工明确,段晓棠负责领兵,余下三人齐齐为她稳定后方。吴越联系长安,范成明和地方交际,庄旭管理后勤。
连宁岩这个后去的,官职仅低于范成明的昭武校尉,也被吴越压着,生生当做段晓棠手下大将使唤。
但宁岩认清形势,并无不服。因为段晓棠会打仗,能把各方面安排妥当,用最小的消耗,取得最大的战果。
宁岩一时蛰伏,换来莫大的回报——拜将。
传言段晓棠一战捧出两个将军不是白说的,反正宁岩沾了她的光。
而且此人真不在乎名利,回长安后没有特意宣扬名声,若非细看过战报,了解南衙情况的人,未必知晓左厢军中还有一个将官段晓棠,绝大部分功劳都是她的。
宁岩主动解释,段晓棠性格没有问题,只是不大热情。正常的交际来往,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不是事。
有心人好奇,“什么叫合理范围内的正常交际来往?”
宁岩的回答十分光棍,“不带酒色。”
如果武俊江要请她回家坐祖宗那桌,应该不会被拒绝。
有心人:“她以前是不是在庙里?”
宁岩:“你们不都查过么,她以前在酒楼。”白家的产业,春风得意楼。
段晓棠的经历着实神奇,谁也不清楚吴岭到底怎么在茫茫人海中看出她天赋异禀。
段晓棠气质模糊,若非深入接触,常人既看不出她是厨子,也看不出她是军营的将官。
若非资历不够,宁岩也想冲到吴岭面前问一句,王爷,你看看我有没有做大将军的希望。
宁岩唯一隐瞒下来的事,就是段晓棠打到最后,心态差点崩了。虽然调整回来,但谁知道她恢复到哪一步。
宁岩极度怀疑,吴越等人安排今日的宴席,除了庆功,也是为让段晓棠在熟悉的环境内忙碌,忘掉关中战场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