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翘因为挨了亓灏一掌,故而服了药睡了。
再说,阿翘现在也是个病人,断然不能再让她知道林笙受伤的事情。
当杜江带着一身重伤的林笙回到宁王府的时候,爱月和荷香两个丫鬟便小跑着涌了过来。
“主子!”
爱月看着那像是从血缸里捞出来的林笙,惊叫了一声。
荷香也吓了一大跳,声音颤抖道:“主……主子……”
“快去找大夫过来!”杜江知道,此时最担心林笙的人是亓灏,因此吩咐完了爱月后,直接把林笙抱进了亓灏的书房。
荷香想着林笙身上都是伤,一会在上药之前免不了要清洗一番,便主动往后院烧热水去了。
“王爷,杜江回来了!”门一打开,秦峰在看到杜江后,立即对亓灏道。
亓灏站起身来,摸索着上前,“杜江,阿顾她怎么样了?”
杜江将林笙放在床上后,小声道:“顾……顾侧妃的情况,很是不好。”
亓灏靠近床榻,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身子猛地一颤。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去触碰一下林笙,可又不敢,只好握住了她的手。
“阿顾……”眼睛看不到林笙到底伤的有多重,黑暗的世界更加剧了亓灏的恐惧。
他不安的唤了一声,很想听到林笙的回应,然而除了秦峰的倒吸气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林笙只剩下一口气硬撑着,魏廖不在,这京城的大夫恐怕无人能救得了她。
果不其然,待爱月把大夫找来后,大夫把脉后,摇头叹息道:“宁王爷,这位姑娘伤得太重了,老夫只能给她开一些外伤的药。”
“至于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天意了。”
“不行!”亓灏听罢,一把抓住老大夫的手,急声道:“本王命令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她!”
爱月也含着泪,哀求道:“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家主子吧!”
躺在床上毫无生息的林笙,让爱月想起了当年也是动不动就容易受伤的顾瑾璃。
如此凄惨狼狈,像极了当年顾瑾璃在大牢里被郭明顺和尹太傅折磨的模样……
老大夫为难的将自己的手从亓灏手中抽出来,走到桌边一边写着药方,一边低声道:“不是我不救这位姑娘,而是老夫的医术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
叹了口气,老大夫自言自语道:“如果逍遥子神医在的话,肯定能救她。”
“对,逍遥子!”亓灏听到老大夫的话后,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来,转头对杜江道:“杜江,快去找逍遥子!”
前些日子,要不是亓灏在晚上不小心撞到逍遥子在林笙的房间里与她谈话,他可能仍处在怀疑林笙的身份中。
逍遥子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可既然他能潜入芙蕖院,就说明必定是在京中。
当然,也可能像逍遥子对林笙说的那般,他可能在谈话完毕后真的离开京城,四处游玩去了。
但是,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亓灏都要去试一试!
“是,属下这就去!”杜江点点头,立即飞身出了房间。
老大夫开了药方后,交给了阿翘,然后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对亓灏行礼后也离开了。
爱月捏着药方,想起阿翘说过,林笙的药箱里有许多灵丹妙药,便连忙回了林笙的房间,找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有些药瓶上贴着标签,有些则没有贴。
爱月从那些贴着标签的瓶子上找出了几瓶止血止痛的药,然后又凭借着自己的药理知识,一一分辨着剩下的药。
忽然看到了一个白玉瓶,她眼睛一亮。
不知道为什么,爱月竟觉得这个药瓶很是熟悉。
不是因为药瓶是林笙的,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倒出一粒药丸,用鼻子嗅了嗅后,掰开两半,一半放进了自己嘴里。
“你做什么?”秦峰见状,不解道:“这是药,你可别乱吃!”
爱月翻了个白眼,一边细细的嚼着,一边嘟囔道:“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药!”
尝出味道后,爱月重重点头:“嗯,这个应该是救命的药。”
说罢,她从药瓶里重新倒出一颗药丸来,塞进了林笙的嘴里。
“哎,你这是不是太……”林笙命在旦夕,秦峰觉得爱月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如此草率的就敢把药效不明的药往林笙嘴里塞呢?
他刚想指责她,却听得爱月道:“主子身上有好多伤,我得将她的衣服换下来,你快带着王爷出去。”
“王爷,咱们先出去吧?”秦峰虽然不满爱月的态度,可到底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和亓灏继续再待在房间里。
“不,你出去,本王留在这里。”亓灏摆手,自己摸索着找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秦峰无奈,只好关上门出去了。
爱月看着亓灏,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亓灏的眼睛上蒙着纱布,跟瞎子没什么区别,留下也无碍。
只是,他不是对顾瑾璃一往情深吗?
怎么会突然对林笙这么紧张?难道说,亓灏移情别恋了?
这样的认知,让爱月不自觉的又多看了亓灏几眼。
在睡到一半听说林笙出事了,她和荷香二话不说的就爬了起来。
又听说亓灏原来患了眼疾,她们二人更是惊讶不已。
现在看着亓灏对林笙如此不寻常的态度,爱月竟觉得,亓灏患了眼疾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惩罚他当年对顾瑾璃做过的错失,惩罚他现在对林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总之,爱月很大逆不道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活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亓灏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虽然爱月不知道林笙为何会与亓灏起了争执,竟负气出走,但却知道她之所以落到宣王手里,是被亓灏所牵连。
怎么说林笙一个女子,与宣王井水不犯河水的,宣王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对林笙动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宣王嫉恨亓灏,这才把火气撒在林笙身上。
所以,林笙才是真正的无辜。
看了看林笙身上的血衣,已经与皮肉黏连在了一起,要想脱下来,恐怕要连皮也一块给剥掉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爱月见荷香端着盆子进来,便道:“荷香,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主子的衣服脱下来。”
荷香扫了一眼,立即找了一把剪刀,然后和爱月小心的将衣服给剪掉。
随着林笙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道道的暴露出来,爱月的眼泪止不住了,哽咽道:“咱们主子做错了什么,宣王要下如此狠手!”
“呜呜呜……真的太不是人了!”
一边抹着眼泪,爱月一边激愤道。
亓灏听罢,绷紧身子,攥着拳头,也一副恨极了的模样。
“好了,先别哭了,你帮忙把主子翻一下身,还有后背的衣服也需要剪下来。”荷香努力控制住情绪,小声道。
过了好一会,两个丫鬟才将血衣给除掉。
在给林笙擦洗完身体后,爱月的眼泪才止住。
把创伤药等瓶瓶罐罐推在荷香面前,爱月抽泣道:“你给主子抹药,我去把大夫刚才开的药熬了。”
“现在魏太医不在京中,也找不到靠谱的大夫,只能等等看能不能把逍遥子神医给找来了。”
荷香点点头,开始给林笙涂药。
亓灏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想问一下荷香,林笙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了,可却不敢开口,只能一个人闷声坐着。
一盏茶后,林笙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爱月把汤药给她喂下去,杜江终于回来了。
“王爷,属下……没有找到逍遥子前辈。”杜江不敢抬头看亓灏,支支吾吾道:“可能……逍遥子前辈真的离开京城了。”
逍遥子的确不在京中,不过他不是去云游四海,也不是去看看大千世界,而是听说了南阳那边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他觉得奇怪,这才没有留下一丝信息就悄无声息的走人了。
他认为既然林笙背后有“高人”护着,所以在安全方面上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才不打招呼的放心离开。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林笙今晚却落在了宣王手里。
亓灏听到杜江的话后,攥着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王爷……”秦峰瞧着亓灏薄唇紧抿,沉默不语,担心他再像之前几次那样急火攻心,便劝道:“顾侧妃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您别……”
爱月捕捉到了“顾侧妃”三个字,她“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蹿到秦峰面前,问道:“你刚才叫林姑娘什么?”
“我……”秦峰知道爱月和荷香还不知道林笙的真实身份,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连摇头道:“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不对,你喊的是‘顾侧妃’!”爱月见秦峰否认,转头看向荷香:“荷香,你刚才是不是也听到了?”
荷香其实刚才心思都在林笙身上,算是走神了,没注意秦峰说了什么。
不过,隐约好像听着像是“顾侧妃”。
她紧紧盯着秦峰,见秦峰面色不自然,便试探道:“秦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与其说是秦峰有事情瞒着,倒不如说是亓灏。
即便亓灏眼睛不好使了,但荷香和爱月还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亓灏。
杜江不着痕迹的把秦峰往身后拉了一把,模棱两可道:“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林姑娘女扮男装的事情了。”
“她是王爷当众要的妃子,所以秦峰喊她‘侧妃’也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