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顾瑾璃唇角轻扬,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支持八皇子,辅佐他登基为帝。”
“你是八皇子的人?!”彭举怀听罢,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
他忿忿的盯着顾瑾璃,恼声道:“老夫真没想到,八皇子平日里看着那般温和纯良,其实背地里竟然是如此的工于心计!”
“亏得老夫当初感恩他为我家倩儿在皇上面前说话,原来是打着这样一个谱儿,可恶!”
“彭大人,你可能误会了,此事与八皇子无关。”顾瑾璃自然不能承认什么,她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彭举怀面前,手中的匕首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惊得彭举怀连连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彭举怀以为顾瑾璃要杀他,声音都变了调。
顾瑾璃冷声道:“在下与宁王爷亓灏有深仇大恨,而八皇子又是暂时唯一能与亓灏抗衡之人,所以在下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八皇子。”
顿了顿,她又掷地有声的补充道:“亓灏杀了我全家,此仇不报,我将来到了地底下,无颜面对家人。”
“八皇子,是宣王,亦或者是死了的那个清王,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只要能将亓灏给除掉,对我来说都一样。”
果然,听到顾瑾璃语气里对亓灏的无限恨意,彭举怀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嘴上仍不依不饶道:“哼,说到底你还是八皇子的人!”
“彭大人,我是谁的人,这个问题你没必要纠结,况且也什么意义。”顾瑾璃将刀子抵在彭举怀的颈上,幽幽道:“你只需知道,往后你要做的事情便是尽心尽力的辅佐八皇子,将亓灏拉下台就可以了。”
冰冷的刀子贴在皮肤上,彭举怀可不敢表露出丁点不满。
他咽了口唾沫,勉强的妥协了“嗯”了声。
顾瑾璃收起匕首,一边上马,一边不忘记嘱咐道:“对了,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让除了你我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八皇子,免得节外生枝。”
扫了一圈彭举怀带来的两个家丁和两个车夫,她眸子里带着一丝杀意:“他们,若是敢泄露出半个字,你们整个彭家就一起到地府里相聚吧!”
说罢,她扬鞭骑马带着人离开。
彭举怀望着顾瑾璃等人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攥着的拳头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咬牙切齿道:“给我好好查一下,这人的底细!”
“搞清楚后,给我做掉他!”
“敢威胁老夫?哼,他还嫩着点!”
“是,老爷。”一个家丁哆嗦着上前,指着躺在地上彭倩和表哥二人,小心的问着面色难看阴沉到极点的彭举怀:“那……大小姐和……”
家丁没敢多说话,毕竟自家小姐和男人私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彭举怀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彭倩,一甩袖子,压着老火道:“小姐是咱们家的,旁人你还管什么?!”
这意思便是不管表哥了,家丁立即点点头,背起彭倩就要将她放进了马车里。
忽然,彭举怀又改变了主意,摆手道:“不必带小姐回府了。”
“啊?”家丁不解的望着彭举怀,见他一脸深思纠结,也不敢动,只得等着他的后话。
老眼眸光挣扎,彭举怀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低声道:“将小姐和表少爷抬到马车上,赶紧出城。”
家丁听令,快速的将二人搬到了马车上。
彭举怀转头,他又问原先带着彭倩出城的车夫,“小姐和表少爷打算去哪里?”
车夫不敢欺瞒,如实道:“小姐和表少爷还没想好,只说先出城再说。”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竟敢带着小姐出府!真是该死!”彭举怀心里头有气,便狠狠的踹了一脚车夫。
车夫没胆子躲闪,只能生生挨了一脚,委屈道:“小姐和表少爷的意思,小的怎敢违抗?”
彭举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闷声道:“你带着他们南下,等小姐醒来了,就告诉她,就说……”
叹了口气,他无奈道:“就说让她和表少爷永远不要再回京城,我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老爷?!”车夫没料到,向来疼爱女儿的彭举怀竟要跟彭倩断绝父女关系,不禁很是惊讶。
彭举怀背着手,缓缓道:“她做出了这等丑事,无疑于将咱们彭家上下所有人的脑袋置在了刀刃上。”
“与其让人拿捏住了把柄,倒不如将他们送出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躲起来!”
“至于外面,也只能放出消息说她染病暴毙了!”
又低骂了几句,彭举怀再也不看彭倩一眼,难过的上了马车。
对彭倩的车夫点点头,他神色不舍的看着马车离着自己越跑越远。
顾瑾璃说的对,京中的腥风血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他一直都保持中立,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既然顾瑾璃要他投靠八皇子,那他也只能如此。
只是,在下水的同时,也是将整个家族都拖了下去。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甘心任人摆布。
他和彭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愤怒于女儿丢了贞洁,又与男人私奔,但从心底来说,彭举怀仍旧是要护着她的。
京城不安稳,倒是不如放她和表哥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度日。
如果八皇子赢了,他们彭家也就保住了。
如果八皇子输了,至少彭家还能留个根。
不远处的树后,顾瑾璃看着马车上的彭举怀,冷笑了一声,心中不屑。
这人竟然想除掉自己?真是痴人说梦!
她虽说是带了十多个人过来,但却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再说了,要不是她在这里截住了彭倩和表哥,依着彭举怀那乌龟一样的速度,能追得上来?
不过,他竟放彭倩和表哥离开了,倒是有点出乎顾瑾璃的意料了。
这份父爱,还真是让人感动呢!
彭倩和表哥能跑哪里去?顾瑾璃便能从哪里给抓回来。
只要有彭倩在手里攥着,彭举怀就是后来想要临阵倒戈,也是不可能的!
顾瑾璃的人已经跟在了彭倩的马车后面,等过个两三日将彭倩的发钗往彭举怀手里一送,瞧瞧他还敢不敢反悔!
“回去吧。”撂下帘子,彭举怀也让车夫驾着车往回走去。
顾瑾璃刚要转身,忽然见身后不知道何时竟站了个人,条件反射的就要将手中匕首刺去,却到了中途又收了回来。
她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语气微冷道:“你为什么站在我身后不出声?”
“这话还要我问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带着人来行动?不知会我就罢了,竟连阿翘也不带。”陈泽轩摇着扇子,不悦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可怎么办?”
顾瑾璃深深的看着陈泽轩,眸光微动,却抿唇不语。
陈泽轩瞧着顾瑾璃脸上还有白天里擦伤的痕迹,又敏锐的觉察出她说话的语气有点与以前不同,便眉头微皱,放柔了语气,试探道:“笙儿,听阿翘说你白天骑马受伤了,好端端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不小心而已。”顾瑾璃一听到陈泽轩提到阿翘,便暗自庆幸幸好这次行动没有带着阿翘。
看来,阿翘果真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陈泽轩。
与阿翘相处了两年,阿翘对自己确实忠诚。
可是,她到底不是荷香和爱月,能够心无旁骛的只效忠自己一个人。
而陈泽轩,她唤了他两年的哥哥,接受了那么多不存在的虚假记忆,这不得不让顾瑾璃怀疑他对自己,是否真像亓灏之前所说的那般别有用心。
当然,她也不是个黑白不分,喜欢一棒子打死人的人。
这两年里,她与陈泽轩在仇恨的苦海里相依为命,陈泽轩护着她,疼着她的那份心意,顾瑾璃觉得也不可能完全是假的。
只是,她觉得,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往后的许多事情,她得一个人搞清楚才行。
毕竟,这白天狠狠的那一撞,不仅将她的后脑勺给撞出了血,也将她的记忆给撞回来了。
当年的所有一切,她都已经记起来了。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偏信一方,到底谁是谁非,谁人谁鬼,她相信不用多久就能辨别出来!
至少,对于她和亓灏的一切,这一点上没人能再骗得过她。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过往,是她和亓灏一同经历过的。
要说清楚明白,谁能有她知道的更多?
要想再诓她?以后就难了。
瞧着顾瑾璃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劲,陈泽轩心中不知道为何猛地浮现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
他不由分说,直接将手探在了顾瑾璃的脉搏上,把了一会脉,却探不出个什么来。
动了动唇,陈泽轩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笙儿,你真的没事吗?”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情绪外露的太过分,便赶紧调整表情,努力让自己看着和过去一样,笑道:“哥哥,我真没事,你别瞎想。”
装作忽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她又拉着他的胳膊,急声问道:“你上次说要查一下师父,可有动静了?”
兴许是她的动作,让陈泽轩眼中的狐疑烟消云散。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暂时还没有。”
顾瑾璃失望的“哦”了声,紧接着又安慰道:“哥哥,没关系,咱们早晚都会查到的。”
“不过,你可得小心些,千万别被师父发现了。”
陈泽轩见顾瑾璃关心自己,也笑着点点头,应声道:“好。”
随后,二人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陈泽轩便将顾瑾璃送回了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