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益言惊觉自己不经意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咳嗽两声,掩饰道:
“我的意思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如此狠心的亲戚,咳咳,断绝来往,反而是好事。”
“以你秀才的身份,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咳咳,也能养家糊口。”
就是没法给胖妮好日子,说不定还得胖妮补贴罗家。
这么一想,罗家也不是什么好人选。
万一罗夫子在温家的扶持下继续科举,一旦考中,谁知道会不会抛妻弃子?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这样龌龊的事,他听过的多了。
官场上谁不想往上爬?而往上爬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联姻。
“李兄弟这般说辞,倒显得跟其他人很不一样。”
顾益言眼神询问:“???”
“换做旁人听到我断亲,定会觉得我绝情。”
罗夫子本以为自己说出家中断亲一事,会让人瞧不起。
毕竟自他考中秀才,也不是没人明里暗里以此说教。
世人皆看中宗族,是自己的根,也是依靠。
即便族人先前欺他年幼,家中只有寡母,企图抢占房产。
只要族长主动带人求和,他便必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来。
皆因是同族。
他若不同意,族里便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冷心冷清,不识好歹,不认祖宗,甚至不惜毁掉他的前途。
他自然知道,独自一个人带着母亲没有宗族庇护,出去很容易受人欺负。
就像他被镇上的人联合排挤一般。
若他背后有人撑腰,断不会混的如此落魄。
不过他还真不稀罕,他如今只剩一个母亲,只需要好好侍奉母亲百年,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夫子说笑了,李某虽比夫子年幼,但心中自有是非黑白。”
“公道自在人心,只是很多人空有怜悯之心,无能为力罢了。”
顾益言随意笑笑道。
顾家那几个东西最初不也想用孝道压制他吗?
也不看他们配不配。
罗夫子听其言,观其语,并无虚假敷衍,对顾益言的好感倍增。
到底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子弟,如此有见识。
“今日李兄弟一番劝解,罗某当真开怀,恨不能早些相识。”
“说不定你我二人还能成为知己。”罗夫子激动地道。
难得遇到一个想法见解与他相似的人,怎么能不让他开心呢?
顾益言脸色有些维持不住:
谁劝解你了?谁要跟你当知己?
别自作多情了。
顾益言赶紧岔开话题,不想跟这人进行多余的情感交流。
“罗夫子考中秀才有几年了,不知以后可有继续可靠的打算?”
若一心留在温家村当一个夫子,胖妮还能勉强考虑他一下。
若日后继续科考,这人怕是不太适合胖妮。
罗夫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满李兄弟,我中了秀才之后,原本打算一边收学生存些钱,一边也能教书育人。”
“等钱存够了,再冲一冲举人,毕竟举人和秀才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