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舆图摆放在桉几上,皇帝手指头顺着长安一路划到了蜀地。
“蜀地多山,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也是伪帝一伙赖以自保的最后手段,他们有恃无恐啊!”
皇帝抬头,对韩纪和赫连荣说道:“不过,格局不大。”
“是啊!偏安一隅,这哪是帝王,分明便是占山为王的贼寇。”韩纪讥讽道。
慈悲摸摸光头,“不过,蜀道确实是难。”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商人,来回一趟蜀地后,大多心有余季。
那些栈道不少地方年久失修,走上去各种震颤,以及那些异响,令人胆寒。
“水路更难!”韩纪指着那条蜿蜒的线条,“许多地段号称鱼儿难跃,哪怕是最出色的船夫也不敢担保自己每次都能平安无恙。故而,水道成为了比之陆路更为凶险的所在。”
“但水道快!”赫连荣说道:“许多地段轻舟一夜便能数百里。”
“可水下也有无数亡魂!”韩纪和他杠上了。
皇帝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看着地图。
“陛下!”
秦泽进来,走到皇帝身边,俯身轻声道:“今日早些时候,太子殿下责罚了身边的人。”
“知道了。”
皇帝平静的道。
可却看了外面一眼。
在桃县时,阿梁总是喜欢站在节度使府大堂的外面,依着门柱,很是崇拜的看着他。
不知怎地,皇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孩子。
他摇摇头,把心中的那一抹软弱驱散。
那是未来的帝王,软弱是帝王的毒药。而以往无数帝王的软弱是在无数背叛中消散的。
也就是社会毒打。
没有人能帮助他们。
甚至父母亲人都是对手。
可现在皇帝在,皇后也在。
二人默默看着太子在煎熬。
却不伸手。
便是要让他自己走出来。
至少,当下宫中都是他的亲人。
而不是敌人。
而且,还有皇帝的看护。
皇帝深吸一口气,抬头道:“蜀地多年未曾经历兵戈,令最先赶到的军队靠近关隘。告诉他们,朕,要来了。”
……
赵永带着麾下正在行进中。
初秋,天气依然炎热,而且太阳更为毒辣。
赵永看着麾下在阳光下精神不是很好,就吩咐道:“到地方后和当地官府沟通,看看能否多弄些肉。”
“怕是难。”麾下副将说道:“前面一路经过的地方都在牢骚满腹,说户部太抠门,以至于地方手头拮据。”
“户部曹尚书乃是陛下的老臣,他为陛下看着户部,正好。”赵永当年见过曹颖,觉得很是文雅的一个人。
若是他知晓老曹出的那些毒辣主意,定然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如今他独领一军,已经成了耶娘家人的骄傲。
但和皇帝的厚恩比起来,赵永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故而在镇压关中大族时,他主动请缨,压根不怕得罪那些贵人。
他没想到的是,当皇帝得知镇压关中的将领中有他,而且是主动请缨时,就欣慰的对身边人说道:“当年的懵懂少年,如今成了朕麾下的英才,可喜可贺。”
这话传出去,此次出征蜀地,裴俭等人第一个点了他的将,而且是第一批出发。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上天给了你机会,但后续能否把握,还得看你自己。
有的人总是抱怨没机会,可他们往往没发现,曾经无数机会近在眼前,可要么他们没发现,要么发现了,却觉得太难,或是太苦,没坚持下去。
然后,继续抱怨。
当然,军中和外界也少不了说赵永就是靠着皇帝青睐,才能飞黄腾达之类的话。
当日,他们在距离蜀地最近的一个县城住下了。
这里隶属于安州,再过去便是蜀地的南遵。
“肉?”
当地官员一听要肉,就和要自己的命一般,“面饼要多少有多少,肉,给贵部一百斤肉干。”
赵永火了,“我的麾下三千人,一百斤肉干,一人一口吗?”
“将军别嫌少。”官员说道:“这阵子来了不少方外人,也就是一人半斤肉的事,谁想多,谁去长安户部和那位曹尚书说去!”
曹颖的名气竟然这般大了吗?
见到没法说通官员,赵永就去打听消息。
“附近可有兽类?”
“有啊!就在附近的山中,多的是。原先还有猎人入山狩猎,可自从皇帝……不,自从伪帝进了蜀地后,那里就不时有伪帝的密谍出没,那是密谍啊!要杀人灭口的……”
赵永所部将在此歇息三日,第二日,他就带着五百麾下进山。
草原有秋高马肥一说,而山中则是秋高贴膘。
兽类们为了度过寒冷且不好觅食的冬季,会在秋季把自己吃的满身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