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泽说道。
臣子揣摩帝王心思是常事,包括刘擎等人也是如此。可你揣摩就揣摩吧!自作聪明就是犯蠢!
在那些人的眼中,帝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更多是君臣,越是恭谨越好。
可在皇帝的眼中,君臣之间,先是父子!
颠倒了秩序,伪帝和太子之间的惨剧就不远了。
别说是奏疏,就算是阿梁真的动了几个不听话的臣子,皇帝也只会暗中叫好,顺带叫人回去给太子吃一枚定心丸——我儿牛笔!
但他不能鼓动太子去这么做。
你可以自己琢磨,但不能要朕来手把手的教你。
这便是皇帝的教子方法。
没多久,锦衣卫送来消息。
“太子舍人张强建言太子当每日早期后为陛下祈祷,每日的政事当多听刘相等人的看法,少说话……另外,不分巨细,有事当立即飞报陛下……”
秦泽发现皇帝的脸上多了冷意。
皇帝屈指在桉几上叩击着。
“他这是想让阿梁成为一个唯唯诺诺之辈吗?其心可诛!”
秦泽心中一颤,想到了那位张太傅。
皇帝登基后,随即便册封了太子。东宫的人手也陆续配齐了。
按理,太子太傅等职当由刘擎等人兼任,但皇帝却在东宫大量用了北疆系之外的官员。
有人赞美,说皇帝深谙制衡之道。
是啊!
皇帝身边大多是北疆系的官员,东宫再如此布置,北疆系一家独大,如此,刘擎等人的影响力也就太大了。
张强乃是老臣子,德高望重,作为太子太傅是够格了。刚开始时,他整顿东宫颇为得力,皇帝甚至还赏赐了他一万钱。
可这才多久,张强竟然就掺和了皇帝父子之间的事儿。
秦泽想到了一件事儿,出征那一日皇帝先出宫,他要晚些。在出皇城的路上,他看着不少官员明显的放松了许多。
那一刻他没仔细琢磨,此刻想来,那些人是在畏惧皇帝。
皇帝一走,许多人该撒欢了吧!
张强,只是其中之一。
这事儿不可隐瞒。
秦泽想到这里,说道:“陛下,当初奴婢出皇城时,见到不少官员都面露轻松之色。”
“当朕是老虎?”皇帝神色依旧冷冷的,“张强是老臣子,自然该知晓朕对阿梁的情义非同一般,可他却依旧撺掇阿梁如此,是何居心?”
老臣子,可不代表人老实。
秦泽见茶水没了,就出去叫人弄来。
再回身,就见皇帝冷笑道:“朕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陛下竟然不管?
秦泽愕然。
“秦泽!”皇帝突然开口。
“奴婢在。”秦泽微微欠身。
“你说,太子在想什么?”
“奴婢,不敢揣测。”
“是啊!你都不敢揣测,可有人却敢。”
秦泽嵴背发热,恨不能插翅飞出去。
“去吧!”
皇帝拿起文书。
秦泽如蒙大赦告退。
走到门外,就听皇帝轻笑声。
“阿梁,莫要浪费了为父给你准备的磨刀石!”
……
“殿下!”
皇帝走后,太子监国。阿梁每日都会和刘擎等人朝议,但他主要是听,偶尔发表看法。
“嗯!”
阿梁方才有些走神了。
“殿下,长安市面上粮价跌了不少。”曹颖说道。
“此事,卿以为当如何?”阿梁随手拿着笔,在册子里写了一行字,然后合上册子。
册子和笔都是他听政时所用,皇帝鼓励他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儿记录下来,不用担心丢人。
记录完毕,阿梁抬头。
他看到了曹颖眼中的失望之色。
“臣以为,当由朝中出钱收购粮食,把粮价抬起来。毕竟,谷贱伤农啊!”
虽然是第一次监国,第一次在没有皇帝的保护下直面重臣们,但曹颖希望阿梁要敢于发声,敢于试错。
阿梁点头,“如此甚好。”
随后又商议了几件事,形成决议后,阿梁令人送去军中。
他随即去了皇后那里,母子谈话许久,又陪李老二玩了一会儿,这才疲惫的回到书房。
他随手把小册子放在桉几上,坐下,放松的躺在剑客的嵴背上。
门外,富贵蹲坐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阿梁眯着眼,双手枕在后颈上,轻声道:
“都把孤当做是孩子啊!”
一阵秋风吹进来,吹动了桉几上的册子。
今日记录的那一页被翻到了正面。
——谷贱伤农,当出钱购买,提振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