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懿晃了晃酒坛,叹道,“人在江湖,大多身不由己。不过,其实你想想,人在哪里能得大自在、大风流呢?以前的我躲在酒楼里,终日为酒楼生计而发愁,每一位客人的嬉笑怒骂,我都笑脸相迎,阿谀奉承,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嘛?”
小娇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刘懿继续开导乔妙卿道,“其实想想,天下,也不过是一座大酒楼罢了,九州,是酒楼里一个个雅间,天子能伺候好每个雅间的客人,酒楼生意就会变好,天子便能赚的盘满钵满。而我们,就是天子雇佣的一个个伙计,天子赚的盘满钵满,我们自有剩饭剩菜。”
乔妙卿不解问道,“追随天子既有大利,那么,这些世族,为何个个都想划地为王呢?”
刘懿吐出一口酒气,哈哈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伙计跟着掌柜的学了一身本事,也攒了些本钱,自然有另起炉灶的想法儿。毕竟,自己打工,即使生意再小,也要比给别人打工来的自在嘛!”
乔妙卿领会了片刻,深以为然,转而问道,“那你呢,你喜欢这种勾心斗角、暗箭刀光的日子?”
“我又不是神仙,功名利禄,怎会不爱呢?”
刘懿独饮,目视远方,“在东方爷爷没有仙逝之前,我没什么大志向,只以为这世道有没有我,都照常日出日落。可后来我发现,若所有人都这般想,这世道,便没有世道了,纵使日出日落,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为了一些逝去的人和一些不能再逝去的人,我得活个明白。”
乔妙卿心头忽然升起莫名恼怒,猛灌了一口酒,“上一代未完成之事业,上一代未遂成之期许,为何要强加到下一代人身上?”
“这不是强加!”刘懿忽然认真,“这是传承!上一代人未竟之事,如果是值得的、是幸福的,我辈自当一以贯之!”
乔妙卿缓了缓下酒,不甘地道,“可是,你我还未及冠呢!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身上,真叫人喘不过气。”
刘懿一脸笃定,“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天降大任于斯人,自当全力以赴。”
感性的小娇娘和理性的刘懿在这件事上难以产生共鸣,所以,乔妙卿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红脸道,“人间各有是非,红尘飘洒,今夜当举樽暂忘否?”
刘懿也正想岔开话题,听罢,豪气端起酒坛,“来,一醉方休!”
乔妙卿端起酒坛,坐到了刘懿身侧,两人对碰再饮,这对均未及冠的少男少女,早早品味了世道唯艰。
酒到尽兴,情到深处,乔妙卿凤眼朦胧,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听李二牛说,你还有个羽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