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虚檐下,花润暗香闻。一语如春色掠过,恰如秋月坠江波。
刘懿短短一句话,好似定心丸和强心剂,使在床上呻吟不止的老赵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雀跃两个字。
听完这话,老赵遥从榻上一跃而起,笑逐颜开,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父亲来说,儿子能够‘重获新生’,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不绝于耳的笑声逐渐停止,老赵遥忽然神情一凛,面色庄重,口吻严肃地对刘懿说,“刘家小子儿,今天,你若把我儿素笺医好,老夫和我麾下八百草兵,从此愿做你平田军的南大门,江锋若想举兵北上,就要先踏碎了老夫这座赵府再说!”
“哎呦我的赵老啊!”刘懿面对老赵遥的忽然振奋和表态,有些哭笑不得,他深知人在酒后和亢奋时所作的所有承诺都是不作数的,所以,他并没有对老赵遥的表态做任何回复,微微眯起眼睛,笑道,“老爷子,您这腰,这就不疼了?”
赵遥并没有如愿等来刘懿的‘感激涕零’,对此,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这种承诺,实在有些草率啦。
老爷子双手叉腰,对刘懿哈哈大笑,顺着刘懿的话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这点小伤若放在二十年前,根本不值得老夫卧榻躺上一会儿!快快快,别耽搁啦!我和我这痴傻儿子等你前来施救,已经等了二十年啦!”
刘懿看着老赵遥殷切的眼神,并没有急于行动。
刘懿腰杆儿微微挺直,整理衣衫,袒露心扉,对老赵遥拱手敬道,“赵老爷子,晚辈与您几面之缘,萍水相逢,晚辈选的这条路前程风雨,将来聚散不定,天晓得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话锋一转,刘懿直视老赵遥,接续道,“不过,晚辈相信,以赵老爷子壮毅忠谠的性情,定会信守你我当日承诺,对吧?”
要问当日承诺,自然是老赵遥手下的几百亩良田啦。
赵遥毫不遮掩,面挂笑意,头颅轻点!
信任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轻许的,一旦许了,盈亏自负。
胃口吊足了、话也说到了,刘懿也不再拖沓,碎步跑到门外,大喊一声,“妙卿,妙卿,快来,来活儿啦!”
几个呼吸之间,小娇娘身着轻盈飘曳的上等青丝长袍,一根丝带束出纤细腰肢,脚踏轻盈莲步走来,及近,她却又如脱兔一般,窜进了屋内,冲着赵素笺嘿嘿一笑,说道,“今天,你有救喽!”
在老赵遥的迫切期盼之中,刘懿从怀中取出一口小腹大的葫芦瓷瓶,未等刘懿发话,赵遥那张老脸已经憋得通红,浑身巨颤,那双眼睛像闪亮的墨玉,直勾勾盯着葫芦瓷瓶便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