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难消磨的东西,是时间。
世界上,最好消磨的东西,也是时间。
春风暖暖,一路风尘的我,独自一人坐在老头山上,南望凌源城。
此刻的我,并没有勾勒胸中的雄心壮志,也没有谋划着万里江山,更没有触景生情,我只做了一件事,发呆!
公元345年,乙巳蛇年的春风,夹杂了野草新绿的清新味道,夹杂了春水复开的湿润气息,夹杂了老头山下平田军士们操练的浓浓汗味,一同撩开了我的思绪与愁肠。
岁月不饶人,一转眼,伏灵山之战,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静时独坐观心,我扪心自问,当真是‘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若不是江瑞生骄纵自满、一时大意,伏灵山下躺着的尸体,应该有我一具啦!
一转眼,距离那场战死近七千人的伏灵山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又半载,硝烟战乱带来的不仅是创伤,更换来华兴郡百姓安定无比的美好生活。
只不过,美好生活的代价,是几千户人家失去了顶梁柱,从此只能女耕女织;
只不过,美好生活的代价,是望南祠又多了几千块儿灵位,许多人的名字和来历,我已经无从忆起,只能统称为平田义士;
只不过,美好生活的代价,是让见识了大生大死的我,又变得冷血了些。
逝者如斯,可怜白骨入孤冢,尽为世人揽新风。
我叫刘懿,今年,我十六岁,距离加冠之年,还有四年!
......
当年经此一役,我这个平田将军,也算功成一件,在五郡乃至整个曲州都收获了不少人望。
陛下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伏灵山之战后,我等刚刚在老头山下的平田军营中舒缓了口气,陛下封赏诏书便尾随而至,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被算计好了一般,精准而又毫不突兀。
功成垒白骨,我这位名不经传的小子,终因平田有功,受封凌源伯,赏金万两,继续行平田将军职责,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平田军是保住了,至于下一步平田军该如何行事,天子没说,我作为凌源伯兼平田将军,也没有上表过问。
一切都有安排,你现在不知道,可能还不是时候。
至于平田军今后以什么样的姿态面世,天子当时并未说明,只是粮草辎重供应如常,我也只能叫将士们厉兵秣马,随时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