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栈道走出,穿过另一片枯树林,我们来到了另一座村子。村子内几乎没有什么游客,像是本地人居住的地方。我和程颂并肩走在前方,朗?和启家姐弟走在我们身后。令我感到怪异的是,自从踏进这个村子,一贯打闹不止的启家姐弟瞬间收起自己的调皮性子,只是默默跟着。耳根清净以后,我竟突然有些不习惯起来。我转过身看一眼一样默不作声的朗?。只见他面容平静走在阴凉处,眼神左右探视着,像是在冲自己多年未见的“朋友”打招呼,并未对这个地方表现出如我一般的陌生感。
每家每户的大门都是虚掩着的,偶尔能听见从屋内飘出的孩童声。我们在弯弯绕绕的村子里不紧不慢地穿行,直到快要穿过这个小村落时,程颂的脚步终于停在了最后一家屋子的的大门前。程颂双眼笔直地盯着树立在我们面前这个被四季气候腐朽得一碰就会碎掉的木制大门,犹豫了许久,他才迈开步子朝里走去。我站在程颂身后,看着忽然间布满忧愁的他的身影,情绪也开始低沉不安起来。朗?和程颂并肩朝里走,我呆愣了片刻也跟上他们,最后是一贯话语不断而突然安静的启家姐弟。
从破烂的木门走进来,有两间一大一小由泥土筑成墙壁,麦秆搭成屋顶的土木屋子立在院内,在大木屋的左侧是两个由木头搭成的棚子,棚子内养着一头牛,两只羊,三只白毛小猪。院子四周的围墙也都是用泥土堆砌而成,院内从大门通往木门的路上有碎石堆积而成的小路,小路两旁的枯草像是从未受过雨露一般萎靡不振的模样。
不知何时,朗?就走在了程颂前面。他比程颂更快抵达木屋前,只见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扣在半开的木门上,喉咙里发出轻柔又高调的声音:“沈爷爷!在家吗?”。
我和启家姐弟站在院子正中心,没有继续往里走,阳光就那样完完全全地将我们包裹着。屋内没有声音回应,屋外只有小猪稍显尖锐的“嚯嚯”声。程颂和朗?站在门外等了片刻,屋内才窸窸窣窣地传来浅浅的动静。我定睛一看,黑漆漆的大门内步履蹒跚地走出来一个带着军绿色帽子,拄着深褐色拐杖的苍颜老者。
老人微眯着眼睛,似乎刚睡醒,又似乎是不甘这刺眼的阳光的照耀。他看着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两位年轻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这才认出他们,沙哑的声音惊喜地吼道:“呀!两个娃娃!你们怎么来了!”。
老人身子很弱,仅仅这两句话就好像花费了他一半的力气,连呼吸也变得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