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两三块钱的烟遍地都是,十块钱的紫云虽然不算高档烟,但绝不掉架子。
建筑行业好的那几年,祝红阳熬资历大小也算是基层干部,单位每月配给的招待用烟,至少也是二三十元的档次,但他依然只抽紫云。
他的工资从几百元涨到几千元,也从没换过牌子,往往口袋里装两包烟,好烟招待人,自己抽紫云。
起先司文秀也没多想,毕竟很多烟鬼只抽某种牌子的香烟,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但二十年夫妻,有些东西祝红阳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特别是能穿梭两个世界以后,把老宅子迁入溟武城以后,祝红阳似乎依然有放不下的东西。
司文秀有些不解,明明妻子儿女都在身边,他还有什么放不下?
直到那次偶然看到张云峰的照片,司文秀就隐隐猜到,或者与那个女人有关。
此刻,司文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明明是她猜对了,却毫无喜悦可言。
祝红阳默不作声,一支接一支抽烟,直到抽了半包,才紧紧攥着紫红色的烟盒站起来,大步走到三轮车前,对着司文秀勉强一笑:“去西山省前,我在这里蹲了一夜,天亮时,她哭着跑出来,递给我一条当时比较高档的紫云,然后又哭着跑回去……”
司文秀点头反问道:“为什么不回来找她?”
祝红阳默然不答,远走西山省就是想放下,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罢了。
骑上三轮车,祝红阳缓缓蹬着,进入平原六巷。
这昔日卫州市的黄金地段,高档住宅区,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没有沧桑,只有破败感。
慢慢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里面是一幢幢建于七八十年代的四层小楼,每户面积也不过六七十平米,却已经是当时的豪宅。
祝红阳下车,对着司文秀伸出手。
司文秀注视他片刻后,终于伸手握住,轻盈的跳下车。
并肩走进小区,右转第一个单元门,一层左手的房子,就是张云峰曾经的家。
司文秀轻声道:“你就不奇怪,她理应结婚生子,为什么还会住在这里?”
祝红阳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实情,祝红阳确实不知道,但是司文秀既然带他来这里,那就说明张云峰依旧住在这里!
老旧小区也没那么多规矩,靠着张云峰房子外侧,还有一个用彩钢瓦搭建的违章建筑,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棚子。
里面是两行木头架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快递,类似于菜鸟驿站格格取物之类的地方。
司文秀打量了几眼,扬声喊道:“有人吗?”
“来啦!”
一个有些虚弱接近中性的声音传来,伴随不太规律的脚步声,穿着深红色短袖的女人从房中出来,抬头看到并肩而立的祝红阳和司文秀,愣怔片刻,忽然掩面掉头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