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经历了家族的巨变,在教坊司那种地方活了近十年,杨姨娘早就不知道“脸”为何物。
她只要富贵,她只要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们好好活着。
但,伯谦不一样啊。
他是男人,如今又入朝为官。
名声、体面,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同样的事情(也就是被人当众处刑啦)发生在韩伯谦身上,那他以后还如何在官场上立足?
一想到会影响到自己的儿孙,杨姨娘暂时压下“痛失财货”的心疼,抓住梁国公的胳膊,悲戚的说道:“爷,这郑氏太可怕了!”
“她强势、泼辣,不敬长辈也就罢了,关键是她丝毫都没有把梁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啊!”
“家丑不可外扬!她若真在在乎梁国公府,又岂会跑回奉恩公府告状?”
“就连赵王妃都被惊动了……国公爷,赵王妃与赵王夫妻一体,感情甚笃,赵王妃若是知道了,是不是赵王也、也知道了我们奉恩公府的内宅之事?”
“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这家啊,不是讲道理、讲规矩的地方,而是讲感情的地方。”
“国公爷重感情,能够遇到国公爷,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外人却不会这么想。”
“他们不懂感情,更不懂国公爷与妾身之间经历的种种。他们只会张嘴规矩,闭嘴体统。”
“若真是讲规矩、讲礼法,我们大齐朝还不许官员去东西二市,不许官员狎妓呢!”
杨姨娘巴拉巴拉的一通说。
她的话听着东拉西扯,似乎没有什么重点。
但其实意思很明白,真若是严格按照规矩、礼法行事,这京城上下就没有多少权贵是合格的。
偏偏因为某些原因,梁国公府成了“众矢之的”。
过去的梁国公府已经够出风头了,如今又来了个郑氏。
这个女人,比国夫人更为厉害,也更为“刻薄”,她根本不会顾忌梁国公府的名声,以及梁国公这个做长辈的脸面。
若是任由她闹下去,梁国公府定会鸡犬不宁。
关键是——
“今日就是讹诈了国公爷那么多的财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她若是还不肯罢手——”
说到这里,杨姨娘抬起了头,魅惑的丹凤眼里满都是担心与委屈:
“爷!妾身不是心疼那些黄白之物,而是心疼国公爷的体面。”
“您可是一家之主啊,您可是功勋彪炳的大将军啊。”
“却、却被个新妇拿捏……爷!妾不愿看到您被郑氏为难!”
杨姨娘说着话,大颗大颗的眼泪,晶莹剔透,宛若珍珠般,缓缓从她的眼睛里滑落。
梁国公看到爱妾垂泪,那叫一个心疼。
“阿筝!不哭!我知道,今儿委屈你了!”
梁国公眼底满是心疼。
他的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杨姨娘被王府侍卫拖出正房的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