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烬王府的下人识趣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祁烬将哭累人打横抱起,回到寝室,塞进被窝里,自己也凑了过去,再次紧紧地揽住她。
被子里卷着清新的木香,丝丝密密萦绕在鼻尖,甚是好闻。
左倾颜微微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烛火,瞧见头顶的床帐似乎都跟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
祁烬看出她的疑惑,在耳际解释,“就快大婚了,房里的一应家具都换了新的,摆设也尽量照着你的喜好来。”
她朝床帐外看去,床榻,妆案,衣柜,再过去是一片杏花屏风,淡雅如画,透着女子纤柔的气息。就连摆置的顺序,也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来的。
“把男儿气概的都改没了,你不会不习惯吗?”
祁烬低低地笑,“这屋子我住了这么多年,不习惯的只会是你。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快点习惯……”
她眼尾忍不住又红了,可这回,是感动的泪光。
祁烬起身拧了帕子,给她洗脸,顺手刮了下她哭红的鼻尖,“不许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丑。”
左倾颜委屈,“还没嫁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翻过身,也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不嫁了。”
祁烬从身后抱住她,手指勾开发丝,吻了吻她白月牙般的耳骨,声音低沉,“现在后悔,迟了。”
“……”她朝他怀里拱了一下。
祁烬无声笑着,手从被缝里探进去,摸到她的手,捏了捏。
不过,今夜他难得老实,手也没有乱动,只是安然地拥着她说话,不带一丝情欲。
后背贴着他灼热的身体,静默半晌,左倾颜感觉,心里的寒凉终于褪去了一些。
她哑着声道,“今晚,父亲带着云溪,跑到左氏坟地,掘了母亲的棺木,当场吐了血。”
她的声音闷闷的,说的话也听似毫无厘头,可祁烬还是抓住了重点。
忍不住音调微扬,“所以,黑袍就是你父亲。”
宫中行刺那一次,是左倾颜第一次见到左成贺的真容。
他们两个都知道,那一日的黑袍,是云溪假扮的。昨日黑袍救下母妃,听到母妃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晚上左成贺就去了左氏坟地。
桩桩件件,其实有迹可循。
还有嘉北关上,黑袍听到他喊左倾颜的名字,瞬间侧开刀锋,留下了她的性命。
他一直十分疑惑黑袍此举,如今,终于寻到了原因。
缓了一会儿,左倾颜的情绪依然不好,委屈,憋闷。
“他还骗我,说行刺皇帝的那日云溪在驿馆没有进宫。”
他们缺的,一直是一个突破口。
而云溪和左成贺的关系,突然补齐了他们缺失的口子,也叫他们得以串联起整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