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突然从脚底窜起,黄芪猛地抬眼,下意识问,“他们要是不来呢?”
左倾颜终于回眸,此刻,她背着光负手立于宫帷深重之处。
一双美目微微肿胀,可身上散发的凌然威势却震得黄芪几乎不敢直视。
她的声线平缓,却似泼水成冰,漫着氤氲寒气,“你亲自去请,把东宫的黑甲卫一并带去,若是害怕不愿意来的,就连同他们的母妃,一起请过来。”
“请”字咬得极重。
黄芪眸光颤了颤,郑然应下,疾步离开。
左倾颜又道,“父亲,母亲和黑甲卫离开后,让你的人换上黑甲卫的衣服,从南宫门进宫。”
知道她心有成算,左成贺将多余的话吞入喉间。
“好。”
凝着三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左倾颜缓缓踱步来到檐廊下。
铺天盖地的雨丝反射出细密光亮,时不时飞落在脸上,冰凉一片。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一直守在门口的凛羽撑了一把伞跟着,却不敢靠近她,生怕惊扰她的宁静。
她驻足在长廊玉阶的尽头,抬眼眺望无边苍穹。
曜日不现,朝霞不显。
东陵的天空,仅余沉霭积云,风雨飘摇。
“凛羽,去请卫鸢统领来东宫见我。”
……
杭秋水的书房是一栋双层的矮楼。
书房内,军机秘要,古籍孤本,医书宝典、甚至连部分重要城镇的关隘城防图一应俱全。
书房外悬挂着数十个鸟笼,随时等候归来的信鸽。不识字的哑女每日喂养信鸽,尤靖进京前,杭秋水与阳城的联系,全靠这些信鸽。
这些年,杭秋水与冯越一直有所联系,他心中有所图谋,而冯越掌握着十五万驻军和日渐繁华的阳城,他多次明里暗里试图将冯越拉到他的阵营,却屡遭拒绝。
直到从杭春山口中得知,皇帝暗中派卫鸢离京调兵,他知道,他苦等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可是当时烬王尚在京中,冯越人在阳城,他鞭长莫及。
不得已,他只能孤注一掷,匿名向顾千殇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