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堂也借机来支了笔墨纸砚银子,还有至今为止,元春才知道,原来这兰哥儿他们上家学,每年也是有着8两点心银子,刚刚也来支了。
百双手全过她这里支银子,可是公中的银子就那些个,虽说是刚刚收了庄子送来的收成,可是那可是足足一年的使费,都花尽了,且去哪里支去,还要继续亏欠公中么。
元春这才知道当初琏二奶奶做管家的难处,若不是自己想着家里,真真自己也要撂挑子了,现而今可怎么办呢。
元春抬头望向李纨,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大嫂嫂,咱们这该如何行事?”
李纨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平时有好事的时候且不叫上我,如今这得罪人的差事要我开口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只是脸上终没有撕破,笑着说道:“还是大姑娘高见呢?就我的愚见,总要照数给了就是。”
元春见此,思踱了一下,遂问吴新登家的:“这家生子若是死了人府里应当赏多少,外头的死了人赏多少,按着府里的老例?”
因着是大姑娘问起,就是看在二太太的面上也不应小看了她去,吴新登家的立时拿来了账本,指着里面的一笔一笔说给元春听。
两个家里的赏过皆二十两,两个外头的皆赏过四十两。外还有两个外头的,一个赏过一百两,一个赏过六十两。这两笔底下皆有原故:一个是隔省迁父母之柩,外赏六十两,一个是现买葬地,外赏二十两。元春便递与李纨看了。因着这是个家生子,元春便说:“给他二十两银子.把这帐留下,我们细看看。”吴新登家的去了。
贾母听见元春坐在那里和她说着事情,眉头皱着看着元春和李纨:“依你们的意思,竟是想着蠲了这项福利?”
李纨低着头不作一声,元春自在那里笑着说道:“是,如今咱们府里公中实在紧张,故此我便和大嫂子商议,看看年底多发给下人的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不如暂且取了,也算开源节流吧。”
贾母缓缓的说道:“其实开源节流也不一定是非要节流,它的本意是着重于开源上。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辛辛苦苦一整年,盼的不就是这点子红包,若是没了红包,只怕什么心劲儿也没有了,更不要说尽心尽力了。所谓皇帝老子不遣饿兵,说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大姑娘你见到的都是管事娘子,只看她们风风光光,似是看不上这一个月月例银子的样子,岂不知这府里还有许多尘埃一般的婆子丫鬟们,都是指着这一分银子回去过年呢。”
听到这里,元春的脸不由得一红,以往她在宫里,不时的就要打赏宫里人,给这个嚒嚒塞个红包做交际,给那个丫鬟塞个元宝做交心,当时只觉得荣国府银子成千上万,公中库房里面的东西如小山一般堆着,哪里又想的到府里的艰难呢,如今做了管家方知根底。
看到两人低头不语,似有惭愧之色,贾母不由得笑了起来,冲着元春和李纨慈爱的说道:“大奶奶和大姑娘想法不错,只是这一项还是留下的好。譬如说,刚刚大姑娘你们说起的蠲了家学公子们每人每年的八两点心银子,我看就很好,各家公子都是有着月例银子,没了这点心银子莫非还不上学去了么,故此竟是蠲了为好。你们刚刚说的脂粉银子也是如此,既是各房的姑娘们都有月例银子,买办们也不肯好好置办脂粉,莫若这项银子蠲了去,只让姑娘们的奶母子奶哥哥们帮着买了为是。至于二老爷么,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爱好,只与清客相公们吟诗作赋为乐,削减了开销对他对府里也不甚有益,还是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