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王夫人猛地捏了捏佛珠子,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慢慢说道:“论理么,是这么回事,只是猛地一减,倒叫人看着好像是我这个当太太的为难她们似的。”
王熙凤忙道:“没有的事,又不单是咱们这一房的要减,就是大老爷那里也是如此,这话说起来也是府里的公事,怎么会攀到太太头上呢?”
王夫人慈眉善目的捏着佛珠,嘴角微微上扬,沁出一丝笑意:“既如此,那就按外面管事说的办吧,本来府里就艰难,到处都在精简,总不能偏着她们罢?省了一抿子,也好给府里添些用度。”
王熙凤笑道:“说的何尝不是呢,如今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亩地,若是省了这抿子,说不得就得买上几亩田地了。”
说着,她看了看王夫人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太太不如咱们新添些庄子,将来也好多些个嚼用。”
王夫人苦笑着拍拍桌子,一脸怅然:“你若不当这个家我还不和你说这话,我问你,公中还有多少银子,哪里还能做这些个营生?”
王熙凤低了头,心里暗暗撇嘴,艰难是艰难了些,如今是比不得往日的奢靡铺张,只是想要买地,公中还是能拿出来的,买了田庄子还是个好买卖的,要是好好经营,只几年就能翻回本来,就是不知道太太为什么不愿意买地。
王夫人见王熙凤低了头,知道她是不服气,遂提醒道:“不管别的,只说现下元春在宫里度日艰难,若是公中不时时备着些来往的银子,你以为那宫里的老爷们肯为咱们张澜么?”
王熙凤陡然一惊,却是没想到元春的银子用处,遂赶紧站起来,展了笑颜说道:“可不是呢,这都是我的短视了,竟险些忘了大妹妹了,该打该打。”
王夫人笑着拍拍王熙凤,示意她坐下,说道:“还有呢,老太太那里究竟是经了大富贵的,减了我这里,我为了家里生计自是说不得什么,只是委屈了老太太,可不是把老太太之前的辛苦都勾了起来了么?让外人看着也不好,只当咱们不孝,虐待了老祖宗。要真是这样,还不如不减,免得被人说嘴。所以么,老太太那里是特特不能省下的,而且还要备下银子供那房里揣度着使用。譬如今儿老太太要去上个香,明儿老太太要施个粥,可不都是银子么?”
王熙凤低了头,毕恭毕敬的听着了。
赶着出了王夫人屋里,王熙凤便也没了心情逛逛,遂马不停蹄的回了家里,斜靠在炕上,闭了眼睛养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