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朱由辉背着手渡步了两圈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
“祖宗之法,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改变祖宗法律这种事情是要死人,要死很多很多人的。当今帝国正面临空前未有之大变局,擅自改变祖宗的章法,相当于变相的示弱,是要出事情的。”朱由辉缓缓摇头道。
“百姓疾苦,朕又怎么可能不知呢?塔奇米这人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资产家与官僚勾结一起欺负百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又如何?朕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杀尽天下的资产家与地主吗?难道真要如他的文章中说的那样,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欺压百姓之混账,所以作为圣上,朕就要把这些人杀个一干二净吗?”朱由辉继续问到。
“他前日发布的那个文章朕已经看过了。论国民困苦之根源,朕自然是知道国民的困苦,可难道知道如此,朕就要效仿洪武皇帝那样,杀尽天下贪官污吏?由孝,他这套理论是很好,但是要是朕真那么做了,只怕下一步他们就是要推翻咱们炎明皇室,建立他们的那个什么共和国,把咱们丢弃到脚下了。”朱由辉不屑的说道。
“父皇,民苦甚,若是不及时改革,只怕是不日便要天下大乱,早晚是要出问题的。儿臣不求父皇能做到其中十之八九,只求真正为民请愿,召塔师傅入朝参政,革弊端,开新政。若是能做到两相结合,那不也是堪比当年圣宗爷的壮举,足以名留青史,永照后人了。”朱由孝苦苦的劝道。
“孩子,你看的太浅显了。”朱由辉叹气的看着朱由孝说道。
“你的那位塔师傅志不在此,就算朕愿意叫他来,他也不会愿意来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的志向高着了,远着了。”朱由辉再度拿起那封文章看去说道。文章,那何止是文章,那是一个人的思想精华,一个人的所思所想的浓缩,一生矢志不渝的志向。朱由辉从这文章中看到了惊涛骇浪,看到了狂风暴雨,看到了疾风骤雨与天高海阔,苍茫大地。这样的人,他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志向,已经如当年的王阳明,方国公,朱圣人,孔夫子一样已经绝不会更改自己的想法了。这不是凭借人力可以撼动的,非人力可违,只有自然,或许能撼动一二,动摇些许。
“听,乱石穿空,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朱由辉再次端详起文章悠悠的说道。
“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并非如当年的方国公那样忠于朝廷,忠于帝国。要不然,封他个异姓亲王,封他个国公号也并非不可,甚至是让他做次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并非不可能的。”朱由辉惋惜的摇头道。
“父皇,塔师傅是真的忠于我炎明,忠于我大明朝啊!”朱由孝像是抓到了什么稻草一样连忙说道。
“忠于大明朝?孩子,这话你说出来不昧良心吗?”朱由辉含笑的对朱由孝问到。
“你父皇我不是傻子,他是有大志向的人,是不会愿意做笼中鸟,循规蹈矩的去做事情的。他忠于的不是大明朝,是大明朝的百姓,那些过着穷困潦倒日子的穷人,那些真正的,黎民百姓。”朱由辉感叹的抚摸向椅背说道。
“这些日子我也看过锦衣卫的电讯,他与各国的暴乱者颇有来往,既认识俄罗亚的卡斯恰尔,也认识安达利的伽利波第,还认识普鲁士的恩斯曼,土厥斯曼的穆萨塔法。法郎西的英伦的依柏利亚的,没有谁他不认识,没有谁他不了解。这几年来他已经隐隐约约成为这些人共同推测的大师了,包括一直在升阳作乱的秋水与片山。这些人,那个不是干扰帝国稳健的暴徒,那个不是帝国友国的暴乱者?”朱由辉问到。
“他的志向并不局限于亚细亚一地,炎明一国。只怕是,早晚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将变成他诚驰的跑马场,任他驰骋,任他飞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