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这些天都要愁死了,自从慈和皇太后病逝之后,万岁爷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害怕再这样下去,龙体真的会受损。可偏偏万岁爷心里头难过,谁劝也不听。
今天太皇太后又特意召见了自己,将自己好一顿敲打,最后更是直言,若是再伺候不周,让万岁爷继续折磨自个,留着自己这些奴才也没用啊了。这威胁意味明显的话音,真叫梁九功心尖儿都在发颤。
随后又听苏麻喇姑送自己出来时,那话里话外地意思就是太皇太后并非是真的要处置了自己,只是真的焦急,一直记挂着万岁爷,这些天夜里都睡不安稳。梁九功哪里敢真的让太皇太后急出个好歹,只好点头哈腰地赔着罪,应承自己一定会劝住万岁爷,让苏麻喇姑得到保证后,满意的回去了。
梁九功心里那个苦啊,万岁爷心里头还没缓过来,连太皇太后的话都听不进去,何况s自己一个奴才。本想着从吃食上下手,给万岁爷好好补补,可偏偏万岁爷又执意要为慈和皇太后守孝,非得茹素三年。别说是3年,就是半年,太皇太后都得把自己皮扒了。
他自己没法子,想到前段时间,万岁爷对吉鼐很是不同,只好拉下老脸,求上门去。吉鼐知道此事很不好办,康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听得进劝的人,但还是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康熙绝不会放任自己消沉太久,即便无人劝,自己也会想明白的。应下此事也好,也能叫梁九功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这天夜里吉鼐特地找陈嬷嬷揽下了守夜的活计,陈嬷嬷知道吉鼐这是应梁九功所托,要去开解万岁爷,也爽快的答应了。
当殿内只剩下康熙和吉鼐两个人的时候,康熙问道:“今夜守夜的人怎么是你?”
“奴才是听梁公公的吩咐,来劝万岁爷好好保重身体的。”
“哼,这多事的奴才。怎么?他叫你来劝,你就来。”
“这也没法子,奴才可得罪不起梁公公。若是拒绝了,他给奴才穿小鞋该怎么办?”
“所以你不是真心来劝朕的?”康熙有些黑了脸。
“为什么要劝?其实奴才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要来劝他不要伤心?旁人又无法感同身受,既然不曾感受到这份痛苦,又以什么立场来劝伤心的人不要伤心。虽然明知道那些劝诫的话,都是关心和安慰,可是奴才总觉得那些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吉鼐看康熙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继续道:“奴才自己在伤心的时候,最讨厌听到别人劝我不要伤心的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独自消化情绪。所以想着万岁爷可能也是这样,便不愿出口安慰万岁爷,那些劝您节哀的话都太轻了。”
康熙觉得今天的这些话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这些天听着周围人不断的劝诫自己,要节哀,要保重身体,只觉得十分不耐烦。好几次都想开口打断他们的话,可是又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无论是否是出自真心。
“你说的不错,既然不能感同身受,就不该阻止对方的哀悼,哪怕是真心为他好。不过,你是为了谁?”康熙觉得,吉鼐既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那必然是也曾承受过与自己一样的巨大悲痛。“是你的家人吗?”
“不,奴才很幸运,玛法、玛嬷、阿玛还有额娘都还健在。但是奴才有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她走的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