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抬头遥望天边的那只“瞳孔”。
族内的母树正位于瞳孔之下,被其散发的光芒所笼罩,就像巨人脚下的侏儒,如此不堪一提。
但千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嘉高族的神树,大地母神,曾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大的树,她庇佑着嘉高族,与那些吸血敲髓的修真者不同,母树教会嘉高族人如何与天地万物合一。
然而,就是在千年前,一个白衣翩飞的神女自苍穹中落下,拔去母树,抽走地脉,只为修行。
虽说之后母树重新回到这里,然而,她始终奄奄一息,嘉高族也只剩下包括十几位族人了。
大祭司是个半妖,身上有玄武的长寿血脉,但活到现在,她愈发觉得力不从心。
如今天魔侵世,钟灵毓秀的母树是当先一批被侵蚀的对象。
嘉高族,正如同历史上所记载的所有民族一样,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灭亡之路。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十二位族人齐聚母树下,打算重新回到她的怀抱里。
树上空的瞳孔异象,被他们理解为天魔的又一个手段。
大祭司对众人道:“我们的身躯不能沦为天魔作恶的武器,诸位,老朽先行一步了。”
有人落下了泪。
泪水砸在土地里,汇集到了母树的树根中。
这棵满是苔痕与枯叶的大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努力往上伸展她的枝干。
这一幕让所有嘉高族人都暂停了献祭的步伐。
域外战场。
紫色牢笼中,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也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母树身上。
骆九熙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布阵困住福生界高位修者的天魔王族并没有隔断这些修者对福生界的感知。
甚至,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希望这些修者眼睁睁看着福生界毁灭,来破坏他们的道心。
因此,两方人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母树的枝干朝“瞳孔”延伸的场景。
钧天教掌门的法器,巨大莲台之上,受了不同程度伤的修者们眼见这景象,表情均是各异。
对面的漆黑座椅上,天魔王族十辛倒是一脸淡然。
在这令人捉摸不透的氛围中,一位云裳羽衣的女修者打破寂静道:“好个天魔族,手段倒是层出不穷,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看这牢笼可不是你自愿合上的,难道有其他的王族想要在你十辛手里抢一份功吗?”
虽然十辛没什么反应,但众人心里的秤的确偏向了这个说法。
那位女修者继续挑拨道:“晏紫瑚,你和十辛狼狈为奸的时候,难道没有听他说过王族内激烈的竞争吗?他不过是一个排行第十的魔崽子,撞大运找到我们界的缺口,你真以为,他能顺利同化福生界?”
看到天魔旁边的紫衣女修愈发苍白的脸色,云桑柔加大火力道:“你这个人奸!看看你对面都有什么人?你的师长,同门,还有你的未婚夫!
你以为能困住我们多久,但凡我们中有两三人恢复,顷刻间便可逆转局势。你就算对我们的实力不了解,对上官的实力,难道还了解吗?”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莲台最前方的蓝袍修者上,他的剑横在心口前,剑和人都毫无装饰,只有锋利的剑意笼罩周身。
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生疼,神魂动摇,忍不住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