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东吴心情复杂地辞别这个见鬼的明相,又来拜会内阁首相宋九龄。
不是他不懂礼数,而是早晨皇帝直接命他与姜云逸谈谈,并没有提其他人,遵从皇命乃是本分。
二人分宾主坐下后,宋九龄倒是也没挑他不先来拜自己,仍旧颇为温和地道:
“昔年东吴上洛时,我便知东吴不同凡响,今日果然印证了。”
严东吴微微拱手致意,心神不宁地道:“世叔谬赞了,小侄怕是难当朝廷大任。”
宋九龄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盖慢慢摩挲茶碗的边缘,轻轻抿了一口,淡笑着问道:“方才可是拿江东的烂事为难贤侄了?”
被一语道破,严东吴只能叹了口气:“世叔所料不差,他一张嘴就要豫章两千万亩公田!”
噗!
养气功夫十足的宋九龄竟是没崩住,极为失礼地喷了茶水。他无奈地放下茶碗,取出手帕擦去水渍,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今夏时节,兖州水灾,那小子借着赈灾的当口裹挟着十几万百姓去开运河,回到洛都后,一张嘴就说兖州灾区不合法田亩一律充公,一口就鲸吞了四十多万亩良田。田里的人都被拴在运河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强行吞并。
前阵子陛下大破葫芦口,叫朝廷筹措二十万万钱封赏三军。结果那小子借机强索了关中六十万亩公田,借口是当年秦国公一案在关中有百多万亩公田。
不管关中同不同意,朝廷都要派五万大军过去屯田,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这两件事,只以为那小子胃口够大的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两千万亩他也敢开口?这搁谁都是要拼命的吧?”
严东吴叹了口气:“也是豫章那帮人做得太过了些,自耕农已经百不存一。四千多万亩良田都被二十四家及附庸吃干抹净,半点活路也没给百姓留。
这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只是一张嘴就要人半条命,着实办不到呐。”
宋九龄也叹了口气:“若此,也算是豫章咎由自取。只不过此事你最好不要先动手,得等报纸先预热。”
严东吴微微一愣,勉强理解了这里面的逻辑,旋即问道:“大周日报虽然影响力最大,但豫章毕竟远隔数千里,怕是影响有限。”
宋九龄呵呵一笑:“不久前,那小子还在广陵建两院江淮分院、设置报纸分署,还胁迫陈夫子北上,就是为了和江东好好打一场舆论战,结果吴郡忽然就反了。”
严东吴这才恍然,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把这套舆论班子搬到豫章本地区。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此离谱的事,宋相竟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