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王三年(公元前308年)秋,甘茂出使魏国,以“共享伐韩之利”为诱饵,争取魏王,并施以政治军事压力,与其建立了秦魏联盟,魏国答应出兵助秦,共伐韩国。甘茂返回秦国后,与秦武王订立息壤之盟,秦武王表示将全力支持甘茂,派其与庶长封率军攻打宜阳。
左丞相领上将军甘茂精神大振,决意以赫赫武功在秦国站稳脚跟。他本是楚国下蔡的一个布衣之士,当年被频繁出入楚国的张仪说动入秦,又经樗里疾直接引荐给秦惠王,做了执掌机密的王室长史。这长史虽然兼领宫廷禁军,毕竟是文职大臣,在战国刀兵之世尚不是一等一的重臣,也不是名士谋求的功业目标,甘茂自然不甘久居在如此职位上。
也是机遇际会,秦惠王恰恰在晚年得了怪诞的疯癔症,太子嬴荡又恰恰需要一个老师,张仪、樗里疾与司马错三位大才权臣,恰恰又忙得无法承担这个需要时间的职责。于是,秦惠王临机决断,教甘茂给太子做了没有太子傅爵位的临时老师。恰恰这个太子嗜兵好武,与精通杂学、好谈兵事机敏快捷的甘茂竟分外投机。
此时又恰逢秦惠王疯癔症经常发作,甘茂自然成了太子斡旋朝局的柱石人物。至秦惠王骤然崩去,张仪司马错先后去职离朝,甘茂在三个月内连升了六级爵位,做了丞相兼领上将军,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在秦国历史上独一无二。
然而,甘茂很清楚,在极为看重军功的秦国,不管你是何等高爵重臣,没有赫赫战功,便不能在秦国站稳脚跟。赫赫大功如商鞅者,若没有一战收复千里河西的大手笔,在秦国也不会形成举国世族连同秦惠王一起也无法撼动的根基,生前如圣,死后如神,使秦国朝野永远在商鞅的轨迹上行进。
在权力上,甘茂虽然无限接近商君,但在影响力上根本就是云泥之别。且不说秦国民众大多不知甘茂为何许人也,便是在朝堂上,他这个丞相兼上将军也远不能如张仪那般轻易决定国家的走向,特别是外交方面。军事上,他更是远不能如老将司马错那般牢牢掌控着军心。
甚至还有一个老好人一样的右丞相樗里疾杵在那里,作为秦王的叔公,备受重视,相比而言,甘茂的丞相之位就像个花架子。而作为一个醉心兵事的新秦王,这无形之中也使得甘茂的上将军权力大打折扣,充其量也就是个管理军务和后勤粮草辎重的国尉而已。
但哪怕是国尉,他也不能真正地行使国尉的权力。国尉府的那些大小司马及各级将领,每一个个都是浴血杀出来的悍将,都有着军功爵位,都能历数秦国名将的用兵战例,没有公认的大才或军功,根本无法如臂使指地指挥他们,会遇到无数磕绊。这一切,甘茂都看很清楚,他没有张仪那样纵横捭阖的口才和无耻,注定走不了他那条路,不打几场大胜仗,他在秦国的地位将一直尴尬下去,他的职位最终大概率会被别人所替代。而被他说服攻韩的武王给了他扬名天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