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一走了。
走之前为那对师徒续交了十五天的食宿银钱。
这些钱不多,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但是对于风餐露宿数月之久的师徒来说无异是一桩不小的福源。
因为在这北府都城之处,这正月的天风还是刺骨的,就像是那董小玉每日早上醒来之时便会伸出手指递到挡在身前为其挡风的先生鼻息下,以此来试探自家先生有没有被冻死。
而到了此刻,挡风的包房,炙热烤炉,软软的床榻,还有那每日都会准时送来的餐食, 这一切的一切的的都让其恍如在梦中。
毕竟自打她懂事之时起,便跟着自家先生脚量一洲之地,眼观一洲之景,吃的是风餐住的是露宿。
但!
在此时看着一直所幻想着的生活就在眼前,董小玉心里头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没来由的一阵不踏实。
陈初一走后第一时间,她去了自家先生的客房。
步入房内, 师徒二人视线对上。
与董小玉一般,陈初一走后,王木生看似浑身一轻,那感觉就像是拴在心头数月之久的大石头终于被解开了。
而实际上,。
随着这一解开,他这心里面反倒是有种空落落的。
“先生!”
“你与那大叔商议何事?”
王木生一笑示意房中环境:“不是早就与你说了吗,我帮他解决麻烦,他帮咱们解决食宿。”
“现在你家先生我做到了!”
说着王木生下巴高抬,一副自傲之态。
可董小玉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只在瞬间眼眶中便浮现一团水雾。
“我知道!”
“即便先生不说我也知道!”
“先生你...”
“先生你是要离开我了!”
见此,
王木生心头一滞:
“这...
就知道骗不了这个丫头,
而且...
看她这模样怕也早就猜到我会如此 。”
心中一思。
王木生往前踱步,移至包房一侧半掩的窗户旁,窗户半掩下那街景只有一角现于眼中,但是那响起的嘈杂却是一丝不落的落于耳中。
“小玉啊,你可知道为何你身为天机宗弟子,我却不传授与你任何宗门术法武?”
董小玉眼中水雾不减,抬袖抹了一把,表情倔强的不出声。
王木生稍稍回身。
“咱们天机宗历来人数不多,其鼎盛之时也门内弟子也不超一手之数,但我们宗门传承数千年之久,前后所历代宗主弟子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你知道他们为何大多岁不过甲子?”
又是一句反问,董小玉再起衣袖,面上的倔强也更胜一分。
王木生看着自家学生,心中一叹。
也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记得当年也是如此。
可惜..
这时,
压抑许久的董小玉不再抹泪,终于出了声:“知道,弟子知道的!”
“先生是不想让弟子看到您惨死的模样!”
话虽有些鲁莽,但却是事实。
因为天机宗所修术法本就与天道气运背道而驰,推演术法越强,那寿命就越短,这也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