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驸马家多年,从不自称本宫,你来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她问,“是想问王进忠的事,还是想问林楚辞的事?”
“拐了千金大小姐去卖的就只有他一个,没有别人了,高滔滔把持着朝堂和后宫,我的手伸不了太长。”
“林楚辞就算有什么,也跟我没关系。”
李昱白听她辩解,没有说话。
“再说,我不觉得自己在作恶,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是提供了她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真是笑话,她们的父兄不考虑她们的死活,朝臣和皇室不考虑她们的死活,我这个考虑了她们死活的人反而做错了吗?”
“若大长公主真是怜悯她们,下臣自然无话可说,可下臣整理了王进忠的干儿子李全安多年来出宫主理赐死一事,除了三位美名在外的女子之外,御史家还有个养在深闺姿色才情都平庸的女儿,武将将还有两个并不出名的女儿,同在赐死之列,大长公主怎么不怜悯她们?”
“世人以貌取人,莫非大长公主也以貌取人吗?”
大长公主的团扇停了一下,之后才反问:“怎么?我犯不得吗?”
“大长公主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李昱白直接讽刺道,“说什么皇太子皇太女,都是大长公主自欺欺人。”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
李昱白并没停下来:“公主不敢违逆父命,嫁了;又不敢违逆夫家,忍了;苦果即使是别人造的,也是你亲自容忍着养大了的,也是你自己愿意吞的。”
“却以权养私,将屠刀对准了艰辛求生的贫民、深闺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天真无法自保的幼童……”
“说到底,大长公主若是横眉冷对皇族,在赵氏一脉里杀出条血路来,下臣倒是高看你一眼,只怕太皇太后也会高看你一眼。”
“你放肆,”大长公主将手里的团扇往桌上一拍,“高滔滔这种窃国的小人,不过仗着我赵家之势狐假虎威,我需要她高看我?凭什么……”
“至少太皇太后不会指使雀人盘剥百姓,更不会纵容属下拐卖人口赚取银钱……”
大长公主仰天大笑一声,指着李昱白的鼻子怒斥道:“你恐怕是忘了,我大宋最早的奴隶,可都是军队打仗赢了之后的俘虏,最早做人口买卖的就是军队。”
“所以你指使王进忠运走假死的千金小姐,指使于管事从各地搜罗幼童,指使李振荣负责出海,”李昱白加快了自己的语速,“又将官银藏在金明池下,你要除掉朱合洛不仅仅是因为私仇,还因为他手里有江南两路的兵马。”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要除掉他朱合洛,还用什么理由嘛!”
李昱白哦了一声:“所以,官银真的在金明池池底,而金明池的水军总教头李振荣是你的人。”
大长公主摇团扇的手顿时停下来了。
李昱白终于笑了。
然后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小七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