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王上前一步,弓腰下去:“请母后定夺。”
“你说请我定夺,倘若我定夺得不合你的意,你认不认?”高滔滔不笑也不怒,“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诸位一个态度。”
“诸位不用粉饰太平,也别想左右逢源,哀家再问一遍,遗诏该是真的,还是假的?从太傅起,一个一个说吧。”
太傅:“先帝驾崩之时,老臣正侍奉左右,传位诏书乃是老臣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何来什么圣地遗诏,自然是假的。”
太保等几位老臣:“老臣亲见传位诏书。”
诏书令几位官员:“臣附议。”
润王一党自然有人站了出来:“先帝病危之时已然昏迷,在昏迷前先帝与润王兄弟俩抵足而眠,足见兄弟情深,若有遗诏也无可厚非。”
高滔滔:“枢密院诸位表个态吧。”
枢密院之后,她又点了兵部。
最后回到润王。
“润王你呢?”她问道,“抬起头来回话。”
润王抬头:“若母后以江山相托,儿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话一出,满朝都静默了。
高滔滔坐在椅子上,一时也没有说话,视线从这帮臣子们的脸上扫过。
事到如今,朝中诸派已经分明,拥立新主的,守旧的,墙头草的。
拥立润王的这些人,其中有言官、有枢密院某位姓童的、有兵马司某位副指挥使……
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有长进了。
枢密院掌虎符,兵马司管三军,这意味着江南两路的厢军、禁军极有可能已经落入王定国之手。
但王定国却仍以江宁府兵押送百官上京威逼,这其中有何玄机?
莫非是府兵先行试探,看自己会作何选择?
她沉默着,便有人站不住了。
“臣大胆,请问太皇太后,江南水患,京都亦有水患,洪涝过后还需防治疫情,各地灾民集结造作乱,朝堂正是风雨飘摇之时,请问官家何在?”
“官家究竟是于此纷乱之时任性离宫,还是已经……”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皇太后明示。”
高滔滔心想,问得好啊,她也想问,赵煦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报,江宁急报!”
垂拱殿外,有内侍手托着竹简快步跑来。
“太皇太后,江宁府再发檄文,称江宁各州县共32处洪患,死伤灾民超15万,为百姓计,请官家下罪己诏。”
于是朝堂上半数朝臣同时弯腰:“请官家下罪己诏。”
润王脸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得意之色。
晟郡王在人群后噗通一声跪倒:“皇祖母,如此危急时刻,皇兄到底去了哪里?皇祖母你告诉晟儿,晟儿必定将皇兄请回来,我赵氏男儿,绝不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