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噩耗的邓婆婆连滚带爬的冲到城墙上,还没看清便大声呼喊:“大家不要上当,那不是我儿……”
“我儿被大水冲走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怎么会这么巧州兵一来,就被他们找到了?”
“这是在骗我们开城门。”
但她的腿在发软。
小七妹赶过去扶住了她。
她转头看向小七妹时,连嘴唇都在抖:“我儿上堤坝那天,穿的正是青衫褂子。”
板车上躺着的尸首泥巴津津的,但还是能看出穿着身青色的褂衫。
不一会,有州兵将板车推到了城墙边,曝尸于众人眼下。
有阵阵腐尸的恶臭味飘了过来。
这么多天,尸首已经不成样子了。
因此这些州兵也是蒙着口鼻,又赶紧退得远远的。
三百州兵都退到了之前战车的位置后面,但仍守在远处,弓箭手一字排开,就等着城里的动静。
“这一招太毒了。”朱季川咬着牙说道。
世人最怕的就是死后不得安息,入土为安几乎是所有人对死的最低要求。
在受灾时,或走投无路时,为了能让自己的亲人入土为安,卖身葬亲的比比皆是。
这不但是要诛邓婆婆的心,也是要诛城里失去亲人的灾民们的心。
赵煦十分诧异:“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邓县丞的?就算不是邓县丞的尸首,他们又怎么知道邓县丞被大水冲走那天是穿着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裳的?”
但眼下已经顾不得想这个问题了,怎么样解决眼下的难题才是重点。
城墙下的尸首摆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容易动摇好不容易才聚拢的人心。
朱季川说道:“古有草船借箭,今天我们也来试一试吧。”
赵煦:“你想用草人引他们上当?”
“对,”朱季川说,“正好我们的箭太少了。”
而之前衙吏们为了抗洪抗涝,已经从各处运来了不少的稻草。
“老卫头,请让大家扎稻草人,越多越好,还有,请另外一些人拧麻绳,我们需要能将稻草人再拖回来的麻绳。”
做稻草人和拧麻绳都是在农忙时经常要做的,灾民们做得很快,不多时便送了十几个穿着长袖长裤的稻草人上来,还戴着草帽。
朱季川一声令下,十几个稻草人从不同的城墙上被放了下去。
远远看过去,便像十几个人从城墙上缓降下去。
安国府州兵的羽箭像密集的雨一样射了过来。
“收。”
朱季川一声令下,又将稻草人都收了回来。
稻草人上插得满满的都是箭。
城门外远处一片州兵的叫骂声。
而小七妹眼前一亮。
她正要说话,突然间,一阵杂乱的犬吠声响了起来,另有一拨人驱赶着十几条狗向着城墙下跑来了。
有州兵大喊:“开城门,不然让野狗吃了邓县丞。”
邓婆婆捂着心口,张大着嘴,像个溺水窒息的人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三百州兵齐声高呼:“开城门,开城门……”
朱季川搭上了弓箭,射杀了几只最靠近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