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六年,兰月十四日,未正时分,江南两路西大营一众将领面色蜡黄,身染恶臭,亲自押送安国公府王氏一族男丁出城。
城门大开,为防有诈,庄伟率兵占据外城墙后,迎节度使及大军入瓮城。
连入三道瓮城,越往里越是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金陵世家均派人在长安街两边夹道欢迎。
安国公府上空还有黑烟未散,大门上血迹斑驳,门口的坪里跪了一地被绑着的人。
长贵、大桑哥、小亮哥等人也骑在马上。
路边的人群中,有个穿着灰色短打,头上带着汗巾的人在冲他们挥手。
小亮哥眼睛一亮,叫停了自己的马:“木砚小哥……”
长贵已从马上飘到木砚面前。
“长贵叔放心,官家和大少爷都安全了。”
长贵:“他们在哪里?”
木砚:“秦淮河的花船上。”
长贵又问:“小七呢?”
“她说想请庄将军安排些人, 她和她姐姐想给安国公府松松土。”
……
密室里,王仕杨和亲信也正在用刀具掘着土。
地上已经挖出了个可容人通行的洞,只要再往前挖,就能从铁门下钻出去。
王仕杨的手已经磨出了水疱。
“大业未成,两浙路大军不日将至,我需要大笔金银犒军,西大营这帮粗人目光短浅,唯有以财帛动人心。”
“若不是父亲刚愎自用,若不是他死得太快,但凡他还有口气交代遗言……朱季川,抽你一顿都是轻的,若大业成,我活剐了你。”
“若不是崔氏这贱妇有意拖延,我早该动手挖地洞了。”
“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为今之计,只有退守内城,偏守一隅,只要西大营这帮粗人与浙军打一仗,便不得不听我指挥。”
“再用李昱白引大哥上钩,除了他,我便没有内忧。”
“润王还有杀招没出,只要他在京都杀了太皇太后这个老虔婆,我再献上赵煦小儿的退位让位诏书,这从龙之功便指日可待。”
“待晟哥儿立了太子,润王便该病死了,到时候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二爷,洞挖好了,”亲信恭敬道,“我先出去,以防有敌。”
亲信一马当先钻了过去。
王仕杨紧随其后,两人拔腿便跑。
“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先去提了大总管,将库里和钱庄的银子都先调过来用,只要西大营打一仗,开弓没有回头箭……”
亲信张口结舌:“直娘贼……”
王仕杨目眦欲裂:“竖子可恨,泼才该杀……”
一堵石墙挡在了密道的转角处。
王仕杨重重一拳打在墙上:“时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