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生来锦衣玉食,有的人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我办书院,而且只招收寒门子弟和屯民,就是想要给这些人也一些出路,看看这天下,战争不断,瘟疫不绝,我听闻灵帝时还有近7000万人口,可如今还剩下多少?恐怕北方数州之地,还比不上当初一州之地了吧?”
“又凭什么那些高门大族可以躺在家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供养,而那些百姓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转头一望,却无尺寸立身之地?即便是死后,连个裹身的草席都没有,就那么草草的扔进了乱葬岗,到了夜晚,被豺狼野狗啃的面目全非?”
“当初我就和先生说过,这大汉乱了,是根源在土地,乱源在世家,我如今也算是高门大族出身,可一想起当初的流浪,又想起如今战乱不断,可是他们还在不停的兼并土地,让那些平头百姓只能沦为他们的佃户。”
“若是当初,这些人还有地可耕,还有饭可吃,有衣能穿,又何至于跟随张角等人反了这天下?岳丈行屯田之策,收拢流民,让他们有地可耕,安心生产,不至于继续流窜,破坏抢劫。可还是有人不死心,把手伸向了屯田,还有地方官吏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如此作为,这天下又怎么能不乱?”
“文若先生真的是为了大汉么?他也不过是想要回到世家共治天下罢了。也就是这光武之后,皇帝都是年幼继位,而且在位时间不长,若是中间来一个如同武帝般的帝王,恐怕世家豪强也不过是趴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夏侯信慢慢的说到了兴起,内心的许多想法也都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郭嘉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涉及到了荀彧的时候,脸上才微微动容。
“你就是这么看待文若的?在你的眼里,这士族都成了大汉的蛀虫了?我们这些士人都来自士族,又可曾想过,若是没有我等士人,这天下光凭那些宦官和外戚,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辈士人,自然是以天下为己任。”郭嘉看着夏侯信还是有些偏激,尤其是这内心的想法,若是不能纠正过来,日后说不得就会成为第二个张角也说不定。
“士人是对国家有积极的贡献,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不说别的,就说说这天下的土地,最后还不是都落入了你们的手中?士人本身就是国家的官吏,平头百姓被巧取豪夺,结果官官相护,上告无门,他们不反了才怪。”
“那你打算弄个什么样的世道?”郭嘉直接就是一句反问。
夏侯信又沉默了,脑海中不断的构想着,想着后世的土地革命,又想到了外部的财产私有化,又或者是走公有制的道路。哪一种更好?夏侯信也说不上来,但最后还是总结了一句。
“有恒产者,有恒心。”
“哈哈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能够想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杨家,会凭借霸王的尸身成了如今的弘农杨氏?而开国的曹参之后,却有人做的宦官?天道无常,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揣摩的,你想的再好,也挡不住天道轮回,挡不住人心。”郭嘉听完就笑了,将手中的碗和面饼都放了下来,笑意吟吟的看着夏侯信。郭家的祖上学的是小杜律,法家出身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什么仁义道德,若是仁义道德有用,那还要法律干嘛?还要官府的那些官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