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人…就算是被丢这儿了?”
陈石面色微沉,却被叶槿初止住话头。女人冲方知月眨眨眼,示意她继续说,
“五号大人的意思是…除却三处和我们七处留一部分成员负责正常交通链维持,其他主要成员都要撤出来——保存有生力量的同时,也算是加大保护沫的力量。”
马立新深吸口气,
“其实也不意外,战乱时期,危机和压力都远超平时…组织内部万一有几个脊柱弯的,把消息转手一交,高层又要面临一阵腥风血雨。”
“你是说…又是内鬼出现导致的紧急撤退?”
马立新点点头,
“能让五号大人牺牲这么些资源,只可能是内部情报网出了问题。也许是有奸细,也许是某个重要任务风声走漏。”
叶槿初越过众人望向对面的方知月,一言切中要害,
“我们要去哪?”
“五号大人只说让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那就是让我们随机应变了。”
几人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但沫这种放在哪朝哪代都算得上奇异的生命,难免引动众人心头的疑云。
方知月忽然打破安静,
“我问五号大人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尽可能让沫活着——如非极必要,绝不滥杀无辜。”
冯老赖笑了,
“这小姑娘无辜我信,但那群看着盘子里肉的老虎可都不是善茬,这次搏杀在所难免了。”
“那就走着看吧…”
叶槿初敲定般把干柴甩进奄奄一息的火堆中,
“…看看究竟是谁先沉不住气。”
浮屠山。
几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僧人扫着七七四十九阶台阶上的灰尘。
这尘土早上扫了,晚上便会卷土重来,很难说不是无用功。
但用处这种事,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至少他们扫得很认真,也很虔诚,简单的动作,却有种莫名的韵律感,使人看了宁静。
黑袍人跪在佛像前,琥珀色蛇眸神采空空,只半边侧脸露出,白皙到妖艳的地步。
风儿吹动铃铛,一只乌鸦落在房檐上,它眼眸没什么生气,像是直面着满庭枯骨,连个惊讶的眼神都不舍得给。
辩机又对着无面佛像沉沉一叩,半晌起身,
“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想起许多故人。我师傅、公主、那个前无古人的明君、还有父母。我已算不得完整的人了吧…”
他轻轻一笑,半张蛇脸森森渗人,半张人脸艳艳似花,
“…可我记性还是不好,已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黑色羽毛散而复收,苏方辰足尖点地,靠在寺庙内柱子上,毫不在意那尊佛像,
“寻到一两幅画作不难。”
“但画就是画,画的再美再逼真,和亲眼所见、亲手所触,还是差距甚远。”
辩机拍拍黑袍,直起身盯了那佛像半天,
“乌鸦冕下,我们每次见好像都要隔很长时间——这山下风云变幻,需要你做的事应当很多吧。”
苏方辰微微颔首算作回答。辩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指,
“之前…有位施主来我这寻求佛法,却只学走了一身拳脚功夫。我虽未曾下山,却也看出这世道又要乱了,这次死人…或许要比往常多不少。”
“你想救?”
“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