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在外万一惹了麻烦,乡里是有可能被牵连的。
但很多事,当下不行,未必代表以后不行。
告努抬头望向西沉的太阳:“等天黑吧……”
夜间行军,点燃火把无异于引颈就戮,可如果不照明,疲惫和视野受限,会让军队实力极大下滑。
告努自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她只是在赌这伙人不会立刻出发。
很幸运,她赌对了。
部队在村庄百姓身上发泄完长期行军积累的压抑后,毫无芥蒂地霸占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月亮升起,被光辉笼罩的地方满目疮痍。
黑暗中,告努听见隐约的抽泣声,但力道已经比白天少太多了。
拼命反抗的村民早已人头落地,余下这些,也不过是遗孤罢了。
把守门扉的三个哨兵,他们手中拿着火把,颇没有仪态地靠在阵列边缘地带,有一茬没一茬搭着闲话。
告努伸出纤白手掌,几只蝎子飞速掠过夜色,悄然从他们后衣领爬到脖颈,倒钩高悬,又狠狠刺下。
几位士兵甚至还没来及发出痛呼,就被那麻醉的毒刺倒在地。
告努迈步走上高地,看着他们如蛆虫般在地上蠕动,眼含厌恶,
“……草菅人命的畜生。”
几只毒蛇从她袖口飞出,顷刻缠绕在他们脖颈,骨节错位,一击毙命。
告努往营地篝火中心看去。一位大汉被五花大绑在半人高的木桩子上,面前围着几位士兵。
那些士兵中央土地上,躺着一位衣裳破碎的女孩。她麻花辫扯在脑后,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像被痛苦稀释了灵魂。
“你刚刚砍我们兄弟不挺牛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嘿嘿…你看他这个样子!”
告努看到大汉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他说:“放过我女儿…”
打头士兵咧嘴走到他面前,挥手甩了大汉一个巴掌,
“放过她?你求我啊。”
告努看见那男人直挺挺的脊背弯了,也是那一瞬间,女孩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女孩说,爹,别听他们的,我不活了…
告努几乎瞬间惊悸,迈开手脚往那边冲。她脚步刚刚踏到半路,女孩眼眸却彻底失了神色。
汩汩血液从她嘴角流出,很快染红半个面颊,像开在泥土中的花朵被人折了根茎。大汉目睹自己孩子咬舌自尽,肌肉抽搐,失声哭嚎。
他拼命摇动着束缚自己的树桩,叫着倒地女孩的名字。
可她不会再回应了。
告努呆呆看着,手臂垂到身子两侧,“怎么会……”
区别于她的惊愕,那伙士兵却像失了兴致,随心所欲踢打着女孩的尸体,
“扫兴!”
“真恶心——”
他们正想把女孩尸体随手扔到山林里,喉咙却忽然传来剧痛。士兵们难以置信侧过头,告努鬼影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她一言不发,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自作孽,不可活,赎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