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门,许一山和孟秋露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段焱华,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翻腾不休。
孟秋露心痛得扶着玻璃蹲下去身子痛哭,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孤独无依的男人,就是她曾经踌躇满志的丈夫。
医院方面给出建议,段焱华至少还要治疗一段时间才可以控制病情发展。
他现在处于全封闭治疗空间,无须家属陪伴。
看望完段焱华回到驻京办,已经是深夜。
许一山的心情一直不好。他知道段焱华发病的原因在于压力所致。
如果黄山没有撤销他的茅山县常委职务,如果他没有从巅峰状态跌落下来,相信他不会那么快出现这样的后果。
黄山离任茅山,来的周琴对他也无好感,让他感觉到四周都是一堵堵厚厚的墙,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新任县长彭毕处处刁难他,居然没将洪山镇列为全县的重点。各种迹象表明,他已经被逐渐排挤在圈子之外。
应该说,段焱华的厄运,在许一山赴任洪山镇副镇长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急欲突围,急欲表现自己。因此,他慌不择路居然绕开无数障碍,想直接投奔到胡进的门下。
胡进对他的重用,让他欣喜若狂。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给胡进看到,奠定他在胡进身边的基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燕京的情况是那么复杂。他在燕京三个月,一事无成,甚至连一条门缝都没找到。淤积在胸的怨气、怒气,以及说不清楚的愤怒纠结在一起,终于触发了他脆弱的神经。
他彻底疯了。
在许一山看来,段焱华是活活被逼疯的。他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觉心灰意冷起来。
奚美丽居然没休息,还在等着他们回来。
在了解了情况后,奚美丽当即作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治疗段焱华同志的病。在段焱华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段焱华家属吃住全部安排在驻京办,往来医院都由驻京办负责配合。
孟秋露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奚美丽让人带着孟秋露去休息,她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许一山两个人。
“你上次回去,招呼都没打一个,你要怎么解释?”
许一山小声说道:“奚主任,我对不起你。你说吧,想怎么处理我,我绝无怨言。”
“这不是处理不处理的事。你的工作关系我不用插手,问题是,你从我这里借了钱,一句话不说就跑了,你是准备赖我的帐吗?”
许一山陪着笑脸说道:“我绝对没这个意思。我也不敢啊。”
他将自己因为担心儿子的病而偷跑回衡,胡进一怒之下将他撇在一边的事说了一遍,诚恳道歉道:“领导,我也是没办法,所以今天来负荆请罪了。”
“负荆请罪就免了。”奚美丽淡淡一笑道:“当然,我不怕你赖账,跑得了和尚,你还能跑得了庙。你许一山借钱是干什么我不是不清楚。你想赖账,胡进他能赖账吗?”
她缓缓起身,突然眉头一皱,轻轻喊了一声“哎哟”。
许一山赶紧问道:“领导的腰伤还没好吗?”
奚美丽痛苦地摇头,叹口气道:“老伤了,哪能那么容易好。”
“要不,我再帮您按摩一下?”
奚美丽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小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