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不解道:“要说他妥协其他人我可以理解。他这次妥协程子华,就很奇怪了。程子华怎么说,与某一些人都不属于一个阵容的吧?”
“你以为一个阵容会有明显的特征?”
许一山哼了一声道:“至少有特色吧。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就拿我们茅山来说,我也分得清谁是自己人,谁是对立面的人。”
陈晓琪扑哧一声笑了,柔声道:“看来你不傻乎乎呀。”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递给许一山道:“在外忙了一天了,烦心的事就别带回来了。人呀,要学会工作,更要学会享受生活。其实,生活中不是缺少谁,地球就不转了。特别是你,你现在只是茅山的挂职副书记,很多事你还是要保持低调。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你认为胡书记愿意放过程子华?他是没办法啊,你想啊,问题越严重,牵涉的层面就越高。他保护程子华,不正是在保护他自己吗?”
许一山摇摇头道:“可一天前他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抓程子华之前,他是支持我的。而且我估计,他知道我下步想干什么。”
“这就对了,如果什么事都让你做了,他干什么?”
“这不正好给他腾出时间来大力发展经济建设吗?我让他做好人,我做恶人,他好像不领我的情。”
“他要领了你的情,就说明他太缺少政治智慧了。”陈晓琪抿嘴一笑,“你呀,榆木脑袋不开窍。你相信不,你想打击的人,也是他想打击的人。”
“按你这么说,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许一山惊异地看着陈晓琪,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陈晓琪对官场的尔虞我诈深恶痛绝。虽然她身在体制内,但她对官场的这一套总是选择回避。就好像她这么些年来从进入体制,再到领导岗位,都不是她主动争取来的一样。她的道路似乎都是别人给她先铺好路,她只要沿着别人铺的路走就是了。
这也不难理解她的想法。陈晓琪出身于官宦之家,从小到大,耳喧目染的都是官场上的人和事。她对官场生存法则不是不知道,相反是知道得太多太深。
陈晓琪拉起许一山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帘,指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地方说道:“那里就是出事的现场。”
许一山一惊,心想塌楼现场与他和陈晓琪的家相隔居然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他忙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家就是咫尺。
“你现在抓了程子华,谁来负责云轨工程?”陈晓琪笑着问他。
“死了一个张屠夫,难道只能吃混毛猪?”许一山不屑说道:“衡岳市干部当中就找不出一个比程子华更能干的人来?”
“你说对了,比程子华能力强的人大有人在,但这个人会听胡书记的吗?”
“老胡代表的是组织,还有人敢不听组织的?”
陈晓琪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一山,有时候我想,你进入仕途就是一个错误。你太单纯,你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
“是吗?”许一山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最合适?”
“你呀,随便干个什么,都会比当官要强。”陈晓琪莞尔一笑道:“一山,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是有一句话你必须给我记着,低调,保持低调。如果你不想让我担心,你就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如果我不低调呢?”
陈晓琪深深看他一眼,缓缓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