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撇撇嘴,嘟囔着别人都说,凭什么就她不能说。
见男人抬手要打她,这才闭嘴抱着孙子进屋去了。
顾晨看老朱难受的表情,忍不住向严大立抛去一个更沉重的话题:“你们村长很霸道吗?”
看到老朱这么难受的样子,那他心里就舒服了。
嗯,再下点儿猛药,来点儿更难受的吧?
“何止是霸道?”严大立低声道:“他家辈分高、地位高,咱们村里大多都算是他们的晚辈。”
“从小到大,谁家孩子说错话,他都得越过人家父母给人揍一顿,村子里的地也是他说了算。”
“他说分给谁就分给谁,他说要收谁家的地就收谁家的地,甚至你地里种什么都要管。”
话说到这里,严大立忍不住苦笑连连地道。
“不仅仅是地,谁家孩子长大了靠种地吃饭、谁家孩子靠读书吃饭,谁能经商谁做工……”
“村里所有人的前程,全都归咱们村长一把抓。”
“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当今建立大明后倒有人试图告官,那位知县大人也试图上门规劝。”
“可我们村长表面答应得好,嘿,他扭头就把去告状的那家人的地给占了,等人家求爷爷告奶奶,在他门前跪着哭求两天两夜。”
“他才把地还给他们,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和他家作对,就算被欺负了,那也是咬牙忍着。”
不忍着咋办呢,不忍着你这个日子咋个过呢?
全村人都会排挤你,唾弃你,红白喜事都不会帮衬你,你、你的子子孙孙还怎么立足呢?
最后,严大立叹息一声:“要说当今陛下也是从咱凤阳出去的,你们说他咋就一点儿也不想着咱凤阳的老百姓呢?”
“他也是穷过的,他难道不知道咱们底下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但不帮着咱这些穷人。”
“还放一堆官老爷进来,帮着那些财主强迫我们干活儿,自己地里头的庄稼都没空做。”
“帝王之乡又能如何,该受的苦难委屈一个也不少,还徒增加了些,倒还不如从前没有朱皇帝的时候好了。”
严大立的声音中是浓浓的失望,他不知道他面前的正是朱皇帝,自然也不知道老朱的心在滴血。
老朱看了看手里缺角的碗,又看了看脑袋上透着光的墙顶,最后从怀里还掏了沓钞出来。
“谢谢你还念着张大娘,你是个有良心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