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含泪点了点头。
武树心里一合计,回身在炕头箱子里摸索出来一个蓝布布包,交道潘金莲手上,道:“这是俺和俺兄弟攒下的所有家当,快去买口上好棺材,让令尊入土为安吧。”
潘金莲泪如泉涌,接过布包,又郑重地给武树磕了个头。
武树待她施礼完毕,把她让到椅子上坐下。
武树心下想,自己的炊饼挑子还在现场,又扔了那许多炊饼,想必周围人多眼杂,有识得自己的,不是耍处。还得等兄弟回家时,和他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如何经营为上。
刚想到此处,只听有人“咚咚”地敲门。
武树不知是兄弟还是别人,只得让潘金莲到内屋暂时回避片刻。
开得门时,却发现上门的人是街头摆摊算命的赵半仙,手里拿着自己的炊饼挑子。
原来赵半仙把武家兄弟的善举都看在了眼里,趁街上人都走光之际,把武树扔的炊饼一个个捡到炊饼挑子里,担着给武树送到家里来。
得知兄弟武松在自己救人之后挺身而出拦住众人,却失手将人打伤打残之后,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赵半仙道:“武二郎身手果然出众,一套醉拳下来无人能靠近。又见他有如神助,不知怎地便把对方大多数人的手中凶器夺下,就像切瓜切菜一般收拾了凶徒,大快人心。只是这残局着实难以收束,之前的群殴又出了人命,大郎二郎又搀了进来。我看二郎大约是出城逃命去了,大郎也最好能够躲一躲风头才是。”
闻听自己兄弟并无大碍,又见相邻把自己留在现场的证物都送了过来,又对赵半仙感激了半天,便把潘金莲那边的事头也给他说了,又领出本人与赵半仙相见。
赵半仙沉思半晌,对二人道:“事到如今,说不得,先让驾鹤之人入土为安,然后大郎和这位姑娘最好一起到别处避避风头再说。咱们众乡里乡亲不会对义举坐视不管,这样子,我出去张罗一下,先拣着重要的事情办了。”
武树和潘金莲称谢不迭。潘金莲又把武树送给她的布包交给赵半仙,紧要关头,用钱之际,赵半仙也只能先收下。
赵半仙找到往日里交好的几个相邻,大家分头去棺材铺买了棺材,又去旅馆把潘家老人接来入了殓,挑了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下了葬。潘金莲又在坟前痛哭了一回,和武树又谢了众相邻,这才商量着避风头事宜。
潘金莲对武树道:“奴家是‘卖身葬父’,现如今义父已经安息至此,奴家以后便是大郎的人了。”
武树连摆双手道:“危难之处伸出援手而已,哪能乘人之危?断不是丈夫之举。”
潘金莲又坚持道:“奴家无亲无故,这之后千难万难,没个照应。若是大郎不嫌弃奴家,还望大郎拯救度劫奴家则个。”
武树见潘尽量情真意切,并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心里虽想兄弟一时分别,不知前程如何,但是她一个柔弱女子,没有人照顾也是不争的事实。罢了,权且答应她便是,大不了以后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倒也是将好事做到底。
于是二人扮作夫妇,收拾了细软,买了头花驴,买了个推车,不几日便踏上了逃亡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