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听得猪八戒的话,明明知道他是故意为之,用这溜须拍马之言,但他本就性情桀骜,这奉承之话,也是十分受用的。
当下并不说话,上下打量了沉香几眼,意下自忖:“这小家伙虽有资质,终究还是天庭遗留,跟那玉帝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计较一番为好!”
“贤弟,他既然先拜了你,何必再改投于我?俺老孙不喜欢强人所难,更加不能夺人所爱!你那天罡数,腾挪变化的本事,也不逊于我,且就带他去,教授法门,也是一样!何必割爱,谦逊于我?哈哈哈!”大圣笑得欢。
沉香在一旁,听得此言,顿时心里一沉。
自己经历了几番周折,千山万水,这才来到这花果山,本来只要自己拜入门下,借着这妖王的势力,日后要救自己的母亲,便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还另有成就。
哪里知道,这却是碰上这冷酷之人。
当下连忙开口:“大圣,可否容晚辈一言?”
大圣微微点头。
沉香便道:“久闻大圣乃是天产石猴,本无父母。但纵然如此,既生于天地间,也有兄弟姐妹,猴子猴孙,自然晓得亲情之重。晚辈不过只是一介凡夫,不敢妄言,但眼见我母亲受苦,念及生身之恩德,我却无力解救,怎可奈何?”
“师父本事不小,但这天地无情,师父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唯有大圣威震寰宇,与天并齐,不是凡同,所以晚辈大胆前来,望大圣不弃,施以援手拔救,沉香没齿不忘大恩!”
大圣云:“刘沉香,你却不知,这天地本就不仁,众生万物在天地之间而生,自然都是要顺天而行,已有注定。”
“你既言语,我就将此话挑明了。俺老孙如今逍遥自在,不愿再去趟这趟浑水!猪八戒如若仁义慈悲,他便助你,俺老孙没这闲工夫,爱莫能助!”
沉香顿时无言,猪八戒却是大怒,当下也没有顾忌,就要上来计较。
大圣并不理会,转身上了宝座,指定八戒道:“呆子!老孙话只到此,我不收他为徒,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你若要动手,就休怪我无情!”
猪八戒见得大圣果然翻脸,反倒是不惧怕,嘴里大骂了起来。
却被两头地龙闪将出来,猛然出手,一把就抓了两人,送了出去不提。
混世四猴自开天辟地之前,混沌中生长,各自之间都有联系,血脉相连,骨肉相亲,是以彼此相见,都与他人不同,有先天所育的本质。
出世为混沌,入世为混世神猴,兹乃是天数造化,育成之道,不可违抗。
悟空初始见到无支祁之时,却没有什么感觉,直到闻得他口中偈语,方才有些明悟。
两人对坐于地,悟空把东皇钟止住,便见得无支祁飞出了一点真灵。
当下问道:“无支祁,你这般模样,怎么还有心思争斗?”
无支祁抬起头来,淡淡道:“非我要争斗,是他们太吵了。我才醒来不过几时,在这里安定,好不容易才要走脱,他们却兴兵围剿杀伐于我,怎得不争竞?你也知道,我乃水猿,遇水即可为我身,又何必现身。”
悟空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但那偈语又谓何故?”
无支祁沉思了片刻,默默的,又叹息了一声。
他双眼迷茫地望了望上方那黑暗幽深,仿佛凝固了一般的空间。
良久之后,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幽声道:“你终是忘了所有,才能立于天地之间……是了……”
“当年盘古开天之前,我等自混沌中生长孕育,上体大道造化,各有所属。乃是混沌、太极、阴阳、五行本质。后混沌初分,鸿蒙始判,演太极,解阴阳,分五行,定地火水风,天地方生,万物方长,是以我等便是先天四象之源!”
悟空静坐细听,留心领悟,正值沉思,忽然灵光一现,似是略有所得,心中暗道:“难怪偈语晦涩,原来是另有所指!果然是天数造化,才有此功绩,非人力可为!”
当下,便听得无支祁的声音,清晰入耳。
“灵明石猴即是混沌,我便是太极,其余二人分为阴阳与五行之身,当年混沌搅动天地气数,扰乱轮回运转,我等也自从中相帮,又是巫妖兴起之时,混乱不堪,天地万物生灵,莫不遭受疾苦。”
“最终使得三皇五帝现身世间,平息杀劫,稳定局势。”
“我大兴水势,却被大禹,用如意锁妖链所擒,他又有五帝赐下灵符,将我封印在此,数万年之久。那通臂猿猴又被女娲宫中娘娘收去了,只有你与五行不知所踪!”
说罢,便是默然不语片刻,仿佛思绪又回到了数万年前:“只是可惜……如今只有我一人还记得此语……”
“一自开天辟地,两仪便有吾身。曾叫三界费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岳鬼神嗔。六合乾坤混搅,七元北斗难分。八方世界有谁尊?九天难捕我,十万总魔君!”
不知为何,悟空的脑海之中,忽然又回想起了,这句偈语。
一种悲凉凄楚的感觉,在心中回荡,久久不息。
“凡事都有天数注定,就算是我等,也不可逃,道兄不必慨叹了,徒然悲哀!只要尚存在世,便有重聚之时。如今那通臂猿猴已然出世,不得他,我也见不到道兄之面!”
无支祁一愣,随后身体开始颤抖,颤声问道:“此话当真?”
“他就在天庭,见他不难,如何有假!”悟空笑道。
此时,海面之上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敖鸾公主冲了上来,仗着斩仙剑杀进了争斗的场地,却被一股浑厚的水元力给挡住了,当头照下。
那吴凕躲在暗处,观看了许久,见得危急,则是连忙显出了身形,一下接住了。
敖鸾脱身而走,娇喝一声,依旧将剑飞出,变化身形杀来。
“无支祁不是等闲之辈,斩仙剑只怕也不能抵挡,四妹自大,若是激怒了他,性命难保!”敖诚心中大急,连忙对其余几人说道:“我们上前,助上一助,将那丫头拉上来就回,等杨戬几个计较吧!”
这几个龙太子,都是面显忧色,当下也就点头。全都是飞将起来,投进战局去了。
只见得龙女在其中,被四九水龙缠绕,声声怒吼惊天,正跟那斩仙剑的剑气斗得激烈无比。
敖鸾压力巨大,全身鳞片抖动,爆出了彩光,勉力地争斗。
敖锋等人落了下来,到四十九条蜿蜒的水龙之前,连忙祭起了随身的法宝,全力轰击。
那水龙坚硬,宛如实质,受了一下,并没有立即消散,反而是扑将上来钳住了,就要绞碎法宝。
这几人同时变了脸色,连忙化为原形抵挡,斗得几个回合,就驱使法宝击散了数条巨龙。
龙女大喜,当下把剑飞出,护住自己,随后则是冲到了外面,就见得几个兄长出现。
敖烈不由分说,一抓,将她轻轻拿住,带出了圈外,这才说道:“你不要逞能,自有人相助,且先回去,听候吩咐!”
当下,数人就回了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