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熙意识到言语不慎,却也只是淡淡回应:“眼前之事,又岂能轻易分辨清楚?男子汉喜新厌旧之心,终究是难避的事实。”
此刻的陈幼熙仿佛已是破釜沉舟,不再指望何言能够成功赎回自己。心中的感慨,随口而出。
然而何言却听出,陈幼熙对李孝才的恨意已然深重无比,甚至因此而对所有男性都抱持着恶劣的印象。
他轻抚鼻尖,说道:“喜新厌旧或许确有其事,但我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说过要为你赎身,自然会说到做到。”
陈幼熙深深地望着他,质问道:“你就不怕触怒潘葵吗?她可是潘南漳大人的心肝宝贝,公子你……应该不敢轻易招惹身为荆南郡节度使的尊驾吧?”
节度使,那是执掌一郡军事大权的重要官员...
何言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弧线,“如今或许我们尚且招惹不得,但日后之事,又有谁能断言?”
陈玉心仅是一介清修弟子罢了,他不信潘南漳竟会为了如此小事与他纠缠不休。
当下自己尚处凡夫俗子之列,何梁亦不过是小小县宰,潘南漳自无需对他们展露丝毫情面。然而待到将来自己金榜题名,抑或何梁高升之时呢?
再说...
关于陈玉心的事情,何言这些日子其实细细思量过。自身的颜面或许不足挂齿,可或许能借助他人之威以解此事。
梁灵溪的颜面固然难以借用,但若能让梁鸿出手相助,想必并无不可吧?
“哎......”
陈玉心以为何言不过是空口画饼,并不相信他未来能有翻天覆地的势力,故此轻叹一声,客气地答道:“那就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说着,她揭开那一坛蓬莱晨曦的封泥,亲自为何言斟满一杯酒,“不论能否从这困境之中脱身,公子的情谊,玉心铭记于心。”
随后她又为自己斟满一杯,“玉心在此敬公子一杯。”
话音刚落,她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何言见状不禁微微一愣。
当他看到陈玉心眼中充满绝望与悲凉时,已然明白,她已心如死水,唯有借酒浇愁。
他也拿起酒杯,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倘若此刻再说得过于坚决,难免给人留下夸海口的印象。更何况,他自己对此事的确并无十足把握。
梁鸿那家伙显然并不领情,现如今自己送给他的仅仅是作为赔礼的观星仪。指望他为自己出头,无疑是痴人说梦,恐怕还需继续恭维讨好,至少要让他视自己为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