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肚子适时再唤。
“罢了,吃了再说。”许是饿过了,一颗果子两口下肚,“啧啧,味道还不错。”
垫了肚子,手中刀尚有余温,也算暖和,继续赶路吧!
谁料,风沙再起,她随手一刀劈向远方。再看清,竟劈出一条明路来。
她乐呵呵地往外跑去,重返交界处,第一时间冲进了人世……
天地反转交替,物换星移,不知过去了多久,冥川入口始终有一把长枪经年不朽。仅是当初夺目的光泽随着冥川厉风流进了黄沙。反而红缨下一块坠玉,莹白如雪,一抹浮翠似避沙尘没入玉心。
赤日悬天,一缕残魂横穿地棘天荆,虚薄的灵在深眠中轻泣微颤。眼之所见,皆是无望。她是这片天地间仅有的生机,无法感知时间波动的炙烤下,她漂浮数年。途经岩石、枯木时不时因极致缺水发出“咔咔”崩裂声,像是摄魂咒语缠得她抖动更甚。
待凉风扑身,便是波峰浪谷,上境极寒所在。
热而膨胀的灵瞬间冷缩瑟瑟,寒风呼啸,霜舞雪满天。只数秒,便满覆寒霜。
她无知无觉,仅存的应激反应是本能的求生,驱使她适应极端气候变换。
又是数载,弱水畔,残魂滞留。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个又一个亡灵与她错身,渡水离去,唯有她静滞不前。
某一日,一身影出现在她身侧,轻烟缭绕,辨不清身形面容。自带冷芒,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令人望而生畏。如同真正的谪仙,来自幽胜,与世无争。
他似乎在审视眼前这团经过酷暑极寒洗礼还没有熄灭的灵,孱弱到一触即散,居然还妄想在冥川汲取灵力。
“你就是伐我因果木、食我血魂果的小偷?”声音平稳没有温度,即便听起来有一丝调笑的意味,也是读不懂的情绪。
盯了不知道多久,“误入冥川?越过酷暑极寒直接踏进八百里黄沙?又安然走出?你是怎么做到的?”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的灵明显亮了一度。
“你在这儿待得太久了,过往的亡灵都在摄取你流逝的能量。长久下去,怕是撑不到投胎,你就会分魂几处,之后转世也再非完璧。”
她听懂似的轻颤。
“生魂入冥川,也算你我有缘,便送你一程吧。”掌心力量尚未凝集,那尊身影就停止了动作,微弱地讶异从他口中传出,“居然在自我重塑?”
一丝残魂,攒了半身寒凉、半身热灼在无风无雨的弱水畔修魂聚魄、重塑肉身。倒是绝无仅有。
“不过三百多年的灵,居然拥有如此强烈的执念。”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可惜了,弱水黄沙都去不掉的执念,你的轮回路,只会更加艰辛。”
停留越久,也是只是耗损时间而已,一切都是徒然。冥川“非死不可入,入则死”不是随便说说的。生魂入冥川,必将面临弱水河中融尽骨,八百里黄沙剔血肉,一缕幽魂穿冥火,一丝残魄历霜寒。舍得一命换一新生,可这换命之旅,非生者能受。
故而,此刻即使修回人身,也不过轮回路前重走一遭剜肉去骨的痛。
“人各有命,随你去吧。”话毕,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