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伯虎,是你们自己来得早了。”赵似笑呵呵地答道。
进得门去,里面坐着两人。
一位身高臂长,二十多岁,戴着一顶软脚幞头,俊眉秀目却不像个读书人,因为脸又红又圆,就像是一盏晃来晃去的宫灯。
另一位身形魁梧,也是二十多岁,戴着一顶大帽,遮住了浓眉大眼,却掩不住他黝黑的脸。
那张脸就像是刚从煤炭堆里刨出来,然后一口气吹去了浮尘。
黑得瓷实发亮。
看到这两位,他们的履历浮现在赵似的脑海里。
一位叫韦宝庆,字白善,京兆府万年人,北周名将韦孝宽之后。另一位叫白崇虎,字伯虎,陕西路华州人,自称是前唐名相司徒用晦公1之后。
韦宝庆在殿前天武军做指挥使,白崇虎在侍卫云骑马军做指挥使。
赵似出阁开府后,跟禁军将领军官们厮混得比较多。这两位是意气相投,交情最深的两位。
去年冬天,赵似一伙人出开封城外猎狐兔,突遇暴风雪,失散迷路加低温,差点没死在荒野上。三人同心协力,一起闯了出来。
算是生死之交。
赵似落水后,这两位是为数不多上门投贴,留言安慰的好友之一。
从记忆深处挖出宝藏的赵似,这几日找他们深谈了几次,越谈越深,也越来越觉得可大用。
这两人,属于那种业务能力强,又有个人魅力和领导才华,在禁军同僚中威望很高的人物。
赵似这个憨憨,也不算是一无是处。生性任侠豁达,还真结交了一些人才。
“十三郎,这家的蛤蜊做得十分好吃,俺已经点了三盘,一起趁热吃。”韦宝庆笑呵呵地说道,“你今儿找俺们来,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白崇虎一边低着头吃蛤蜊,一边闷声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得拉俺们去收拾哪个不长眼的。”
说完他抬起头,那张嘴巴被蛤蜊汤油浸得油光滑亮,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偏偏还咧开嘴一笑,更显得恐怖。
他可是香山居士白居易从弟的后人,白居易就长这模样?
赵似看着白崇虎的脸,一时恍惚。
“十三郎,你把韩学儒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白崇虎十分痛快地说着,“这个含鸟的老贼虫,见了钱就跟蝇子见了血。这一两年,多少儿郎们被他敲骨吸髓地盘剥,苦不堪言。今儿终于被十三郎扳倒,真是大快人心。”
“没错!殿前各军的儿郎们,提起十三郎来,哪个不翘起大拇指说声好!”韦宝庆附和道。
“两位哥哥,知道俺为什么要下死手弄韩学儒吗?”赵似突然问了一句。
韦宝庆和白崇虎对视了一眼。
两人确实是有些好奇。
以前韩平贤把赵似哄弄得团团转,当成亲兄弟一般。想不到突然翻脸,直接往死里弄,里面肯定有玄机。
只是两人不好问。
“韩平贤跟俺的十一哥,内应外合,撺掇俺建龙捷军,下场去当船旗头。”
听赵似说到这里,韦宝庆脸色微微一变,“三月十八日,金明池几艘龙舟突然撞到一起,是有人故意在中使坏?”
“最先引起混乱,然后把俺撞到水里去的那艘龙舟,龙戊号的旗头,叫张顺。现在一家子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似的这句话让韦宝庆和白崇虎变得无比气愤。
“杀人灭口,这些个直娘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