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岭大保寨前的夜战,是宋夏边境成百上千的冲突之一。
两百多人的伤亡,放在平夏城之战里,一点水花都没有。可要是放在太平时期的冲突中,那就确实大了些。
不过大保寨的夏军将领也机灵,叫手下的书办笔墨一勾,本部损失两百,斩杀宋军一千。算了,还是六百吧。
虚报太多,容易穿帮。再说了,报的太多,万一上面要查验首级,割人头凑数很麻烦。
军报呈到韦州静塞监军司,见惯司空的军司将领们,以为又是一次掺了水分的战报。不以为然,顺手丢到了一边,跟着冗多的文卷军报,慢慢悠悠向兴庆府的枢密院飘去。
赵似一行接着向西,经绥戎堡、定戎堡、怀戎堡、通宁堡,二十九日抵达会州。只是此时的会州还只是刚设置的,州治县城都没有,全是堡寨要隘。
“朝霞,看到了吗?那就是黄河?”
骑着马上的赵似,指着不远处的河流说道。
黄河弯曲蜿蜒,像一条淡黄色的带子,穿行在山川丘陵之间,最后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明朝霞看着黄河,以及岸边的山丘沟壑,城寨哨楼,忍不住喃喃地念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赵似哈哈一笑念道,“本王还是喜欢王摩诘的这首诗。”
“‘萧关逢候骑’?殿下还在得意前几日的萧关夜战?”明朝霞抿着嘴笑问道。
一个多月的西北奔波,让她白如美玉的脸,微黑泛红,就像一颗熟透的红苹果。
“当然得意了。刘法、种建中说过,西北这么多年来,宋军还没有过如此痛快淋漓的遭遇战。两百对三百,以少打多,大获全胜,半个时辰撤出战场...”
赵似瞥了瞥身后不远处的种建中、姚古等人,得意地说道:“他们嘴里不说,实际上已经被实实在在的战果折服。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本王的编练新法。为将者,谁不想打胜仗,建功封侯?”
“所以本王觉得,这才是萧关夜战最大的战果。希望将来不久的湟中西海一战,能够险中取胜。那样的话,本王西北之行就功德圆满了。”
明朝霞默然一会,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还是决定要豪赌一把?”
“豪赌?这世上没有什么顺理成章的事。特别是决定命运的大事,都需要奋力一搏。胜利不会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你的碗里。”
赵似意味深长地说道。
“殿下,臣妾觉得,风险太大了。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行此大事?”
明朝霞还在努力劝道。
“是啊,等尘埃落定再行此大事,本王就不需要承担风险。风险全在他人身上。”赵似淡淡地说道。
他的右手轻轻往下一压,阻止了明朝霞的辩解。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为了我好。值此微妙时机,一动不如一静。”说到这里,赵似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