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尽在这里添乱!赶紧把征收所解散了!”李俨不满地训斥道。“伯父,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李家?”李处能满脸的委屈,叫起撞天屈来。“我们能保住性命和富贵,可终究还是降臣。要想在大宋朝堂上站稳脚跟,更进一步,没钱能行吗?我们需要钱去结交朝野重臣名士,需要钱去养望博名,所以我才不得不舍下脸皮,做这刮地皮,丧尽人心的事情。你们看,这是这几日征收上来的钱。”李处能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要用实际数据来证明自己的踏实肯干,“一心为公”。李俨和李处温看到那个数字后,四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多?!我们能截留多少?”李处温目光收了回来,眼珠子滴溜乱转一会后问道。“想截留多少就能截留多少!”李处能一言九鼎地说道,“这征收的钱,没有账本的,谁知道收了多少?我的精力都花在监管那些征丁上。这些天杀的豺狗,你不想办法盯住他们的全身上下,再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们,他们敢把这些钱全贪了,一个子都不会留给我们。”李俨老成持重地说道:“肯定不能全部截留,总要给宋军献上一部分。这既能体现出我们对大宋的赤忠,又能巴结一下军中将领们。听说官家号称是文武并济,武将们还是很得宠的。”仟千仦哾“而且他们立下这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大功,少不得要封爵。那都是勋贵了,说话分量又不一样了。需要好好巴结一番。”“伯父说得极是。这是个巴结的机会。分一半的劳军钱献上去,再由那些将领们自个分去。分多分少,我们绝不做声。”李处温机灵地说道。李处能看到自己为家族做的贡献被伯父和大哥承认了,心里更热了,又献上一计。“伯父、大哥,听说皇城有座宝悦阁,里面藏着从道宗到天祚帝,两代天子数十年积攒的宝贝。南海的红珊瑚、东海滚盘珠、北海的赤狐裘、西海的羊脂玉...少说也有数百件。听说光是道宗皇帝铸造的金瓜子、金锞子就有四五十箱。要是想办法抄了宝悦阁,什么都有了。”李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转头问李处温:“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没有听你提及过?”李处温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是跟二哥一样,听大郎说起的。他进皇城入值,听人说起过这个地方。只是它一直被萧普贤女霸占着,交由心腹内侍们看管着,闲人严禁靠近。他有幸进去见识过,发现传言不虚,然后回来无意间说起,我们才知道。”李俨那双老奸成精的眼睛,盯着李处温看了好一会。虽然李处温说得情真意切,一双如柳叶一般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真诚,李俨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他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儿——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宝悦阁的消息他肯定早就知道了,一直不肯透露,就是想和儿子暗中筹划,好私下吃掉它。想不到被听到一耳朵的草包弟弟给捅了出来。“有的东西,不是一家一户能吞下去的。而今大变之局,我们一族上下更应当同心协力。要有大局观,不要老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李处温坦然受之,还十分诚恳地答道:“伯父提醒得极是,侄儿一定谨遵教诲。”李俨轻轻敲打了一番,转言问道:“有没有机会把这宝悦阁端了?有了这些宝贝,开封城里的王公贵族,重臣勋贵们可以好好打点一番,我李家又能飞黄腾达。”“伯父,而今皇城各门尽在钟药师和吴存忠之手,城中宿卫尽在奭儿率领的三班手里。想要尽收宝悦阁,唯一的问题就是钟药师和吴存忠。”李俨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连亲伯父都想瞒着,怎么可能愿意分一杯羹给钟药师和吴存忠两人呢?“糊涂啊!”李俨痛心疾首地责备着,“这么多东西,没有钟药师和吴存忠打掩护,你怎么掩人耳目?现在迟迟不下手,等到宋军入城,各处关要地方一占,再好的宝贝,也不是我们的了!”“是侄儿糊涂了。马上与奭儿商议,再拟定一个计划。”“对,要懂得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好了,这事你们用心办,现在老夫还有更重要的事。待会张琳、刘彦宗、曹勇义、康公弼等人要来与老夫商议降宋事宜。他们还说动了高仙寿等渤海将领。”“高仙寿也站在我们这边了?”李处温惊喜道,“他手里有三四万渤海军,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有了这些兵马,再加上钟药师、吴存忠手里的汉军,我们完全不惧契丹人。到时候抓了萧瑟瑟和耶律敖卢斡母子,加上萧普贤女这个搭头,再开了城门,奉上辽朝传国玉玺,这首功就是我们的了。”门外有声音打断了李俨伯侄三人得意的笑声。“老爷,有贵客来了。”“快请来。”耶律大石的住所,他和耶律谛里姑、萧诚干正在劝说着萧干:“萧大王,现今什么局势,你我心里有数,宋国使节已经悄悄进入城中,言明了态度。宋国官家乃天祚先帝的姑父,晋王殿下的姑祖父,念及亲情,只要投降,自然保文妃和晋王一家,以及城中官庶军民的周全。”萧干抬起头,目光像钉子一样射向耶律大石三人,“你们这是要降?我们还有十几万兵马,你就要降?”“我们可以把十几万兵马悉数交给你统领,带出城去跟宋军死战。只要你能扭转乾坤,我们愿意奉你为主!”耶律大石看到他这态度,一时也恼怒了。当初夹土沟之战,按计划你是迂回包抄宋军的后翼。结果看到宋军火器犀利,调头就跑。高粱河之战,你奉命主后军,押运粮草辎重,结果前军大败,你二话不说,丢下数千车粮草辎重,迅速转进回南京城。现在在这里大义凛然地训斥起莪们来了?我虽然在宋军面前屡败屡战,但好歹正面刚过。有本事你去面对面打过啊!听了耶律大石的话,萧干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白,差点就凑成一个七色彩虹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