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迦陵一行人在来叔选定的地方暂住下来。
这里居高临下,山坳、山坡的临时营地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看到。又连着一条山谷,一旦不对,立即就可以从这里遁走,跑到山的另一边去。
贵妇人与石迦陵分手时,还觉得十分可惜,以为是某些人看到石迦陵队伍人数少,故意把人家排挤去偏远的地方。
愤愤然地还准备抱打不平。石迦陵连忙劝住她,说现在不比往日,大家出门在外,又碰上兵荒马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队伍人少,有地方容身就可以了。
终于把贵妇人劝住了。只是她为不能跟石迦陵彻夜长谈,把满肚子的牢骚说给人听感到十分可惜。明天天一亮,大家就会各奔东西,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
贵妇人,可能本性就多愁善感,又或许这些日子遇到生死离别,有感而发,拉着石迦陵的袖子居然垂泪相对。
搞得石迦陵十分不好意思。我跟爹娘分手都没有这样伤感——他们一熘烟就跑了,也没等我兄妹俩有机会告别。
最后石迦陵带着贵妇人赠送的一包宋国茶饼,十斤羊肉,回到了临时住地。
夜色渐深,石迦楼罗和石迦陵,全身披挂,裹着毯子躺在篝火旁边,怎么也睡不着。
坐骑就在不远处,早早就喂饱了。马鞍没卸,兵器和弓箭都挂在上面。再远处的地方,来叔和石沙弥轮流值班,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盯着营地下方。
随着夜色越深,山上吹过来的风越来越冷,带着呜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石迦楼罗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毛毯,开口说道:“三妹,你说宋军打得什么仗,乱七八糟的。难道几年没打仗,宋军打仗的手艺退步了?”
“大哥,你觉得可能吗?”
月光在树叶间穿行,时不时地投在石迦陵的脸上。她抬头看着天空,头也不回地答道。
月亮又圆了一点,也更亮了一些。它在云朵间穿行,仿佛躲在父母亲身后的害羞少女。
“那...宋军打得这是什么仗?”石迦楼罗也觉得不可能。
这些年,宋国白虎旗和朱雀旗,一直在南北两个方向对高昌国袭扰,一年都要来好几趟。如此勤加练习,怎么可能会手艺生疏?
“大兄,你想想,宋军对西域用兵,对其威胁最大的是谁?我们高昌国吗?”
肯定不是。高昌国什么战力,石迦楼罗非常清楚,它是西域诸国里最弱的那个。
自立国以来,就被葛逻禄、喀喇汗国等势力按着地上摩擦,能存活到现在,首先是见机快,立国初期就抱对了大腿。靠着草原霸主契丹人的庇护,高昌国有惊无险地度过数十年。
后来,塞尔柱汗国迅速崛起,打破了西域的势力均衡,使得大家的注意力被引去了西边,于是高昌国又苟活了数十年。
再后来,喀喇汗国自己不争气,分裂成东西两国。高昌国君臣做梦都要笑醒——接壤的东喀喇汗国全力以赴地在防备来自西边的背刺。
“然后呢?”石迦楼罗想明白这点后,继续问道。
“想必大兄知道西域中,对宋国威胁最大的是西喀喇汗国,而且一旦面临来自东边的巨大威胁,东西喀喇汗国还可能联手。”
“这个有可能,毕竟东西喀喇汗国源出一脉,又都信奉绿教,可能会携手对抗强大的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