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坐这儿。”
常森捂着伤口,把蓝玉带到主座旁边,虽然心里头不服气,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舅舅,怎么说,我们也是打了胜仗。几个都是头一回上战场,您也别这么苛责。刚刚在战场时,李景隆那叫一个英勇无畏。几下,就把女真和高丽人,打打蒙了。”
对这个,蓝玉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哦,是嘛。”
“伤了多少,死了多少。我从外头进来时可是看到,你们伤了不少啊。步兵、盾兵,更是不剩多少了。老实说,到底是死了多少。”
常森有些为难了,虽然是打了胜仗,伤亡却要比女真、高丽多出许多。
“这...”
“如实说,你就算是谎报,到了兵部和大都督府那儿,你也瞒不住。不如先说了,我还能替你说上几句话。”
两人出中帐时,周遭的士兵们,都躺在地上哀嚎。
蓝玉脸色愈发沉闷,他走到一人身边,仔细去看对方腿上的伤口。
血迹已经干涸,天寒地冻之间,伤口开始凝结成血霜。血肉模糊,还有着一层铁锈。轻轻触碰一下,毫无知觉。伤口结痂处,还能看到冰碴。
“不疼?”蓝玉问道。
那人摇摇头,“不疼,站都站不起来了,您碰着也不疼。就是动一动,觉着就跟撕开大口子似的。”
蓝玉不由得摇摇头,伤成这样,基本上是只能在后方养着了。浪费粮食不说,还得找人看着他们。若是其余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到了兵部也不好交代。
“好好养伤。”蓝玉拍一拍那人的肩膀,起身往前走。
“死伤多少。”蓝玉又问。
常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话,“死伤七千多人,倒是火铳手,只伤亡了两个。”
“这就一半多了?不把将士们当宝,往后谁再给你卖命。你爹攒下来的这些,迟早要败在你手上。打仗,不是你这么打的。李景隆他想左右齐进,那也要看看能不能进。”
“给火铳拉开战线,中间的就得玩命的顶上去。你这不是打仗,这是在送死。”
蓝玉一边走一边说,忽然的停下,,“赵思礼呢。”
“赵思礼不是被舅舅您给带回来了嘛,我先前还觉着,赵思礼回不来了呢。没想到,赵思礼命大,遇着舅舅您了。”
目光所及处,李景隆抱着赵思礼嚎啕大哭。
蓝玉听着心烦,“别他娘的嚎了,跟哭丧似的。赵思礼没死呢,死了也轮不到你哭。”
接着,提出一个金头盔,“这玩意儿,是你的吧。我记得,皇爷有两个金头盔,一个给了沐英,另一个给了你爹。二丫头,你爹行啊,皇爷赐的金头盔,就这么给你带到大漠来。”
“若是丢了,被鞑子给拾去,皇爷的脸面,往哪儿搁。”
李景隆趴在蓝玉跟前,“蓝叔,这事儿咱们就别惊动皇爷了。这东西,是我爹让带出来,给做护身符用的。您也知道,我这头一回上战场,总得有东西来壮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