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峰口,蓝玉坐在山头,远眺面前那条大江。江不远,却难以跨越。前有高丽(朝鲜),后有女真、兀良哈。
似乎,每前进一步,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他在等,等着从朝廷来的旨意。
过江与否,都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间。
蓝玉心头燥热,凛冽的寒风,还有奔腾的江水,都不能平息蓝玉内心之火热。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过了多久。他都不曾有过这种对建功立业的执念,还有对战争的渴望。
从漠北到云南,再从云南到辽东。
几乎,蓝玉跑遍了大明朝的每一处。他渴望着,自己带兵,建立功业。
“舅舅!”
脚边,常森三步并作两步,爬上远峰,气喘吁吁。手里头,拿着黄澄澄的圣旨。
“慌啥,走个路,都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
蓝玉眼尖,一眼瞧见那黄澄澄的圣旨,“咋,是不是皇爷来旨意了。快说,打还是不打。他娘的,老子都快憋死了。这几万人在这儿,又没个女人,只能看着那些马干瞪眼。”
想伸手去抢,却又不敢抢,只能等着常森把气喘匀了。
等的着急,蓝玉一巴掌打在了常森头上,“你喘匀了没,快说话,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就撤军了。”
常森深吸一口气,“舅舅,这不是皇爷的旨意,是太子的。太子说了,由户部给足钱粮,咱们休整几日,打过江去。抽调出精锐,选一偏将,随李成桂直下全州。”
听完,蓝玉终于是笑了,脸上的皱纹,也逐渐舒展开来。
“走,咱们下山。找到燕王,商议进军的事。要我看,我先过江,然后燕王在跟上,晋王在后头,保证大军粮草就行了。”
回头再一看,常森一动不动,蓝玉心生不解,“咋了。”
“舅舅,旨意里说了,不准燕王统兵。”常森欲言又止,“可咱们手底下,能打的,又多是北平兵。没了燕王,咱们恐怕不好打。”
蓝玉几乎是脱口而出,“为啥不让燕王统兵!”
话音刚落,蓝玉自己就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徐家老三的事儿。那狗日的,老子再见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坏了三爷的大事,有他受的。”
自从上一役之后,蓝玉从大都督府带来的人,死伤占半。
近日来,与蒙古兀良哈部、女真各部,互有摩擦的,一直都是朱棣从北平带来的北平兵。
他们虽然骁勇善战,其中也不乏有蒙古人。而且,上一次大捷之后,军心大振。但同样的,他们却只听朱棣的话。
“是不好打。”蓝玉又重复了一句,再坐在山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