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中书科房,扑面而来书尘的味道。若不是久待在这里,寻常人是十分不习惯的。
毛镶也轻轻的咳嗽两声,一只手左右慢慢的扇动,“从元年起,一年不漏,给老子查个清楚。任何人,就算是已经死了,这都得把人给老子扒出来!”
偌大一个中书科房,只有一个顶窗,透着光亮。
站在顶窗底下,毛镶莫名的紧张。
“爷,咱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毛镶斜眼看过去,抬起右手,在说话的那人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声音嘶哑且低沉,“单单凭你这句话,就能让你一家子,都给死绝了。记得,只要皇爷开口,把大明朝整个儿翻过来,咱们也不准有一句废话。”
“若是多嘴,就去干言官,别在锦衣卫待着。老子再跟你说这一次,锦衣卫是天子亲兵。天子让咱们干啥,咱们就得干啥!”
说完,毛镶垂下眼帘,静静的站在顶窗之下。让仅有不多的光亮,照在他的身上。
毛镶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小题大做。即便没有丝毫的证据,但毛镶也清楚,他只能去照办。
深宫之中,那位老皇帝,虽然年近花甲,却依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十七年了,那位老皇帝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错过。毛镶深吸一口凉气,他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
如果,真的是小题大做了。
那锦衣卫,也要推出几个替死鬼。但怕就怕在,老皇帝的这一次直觉,又准了。那这样的后果就是,大明朝再会出一次胡惟庸案、空印案之后的大案。
飞鱼服们,动作都很快。
在中书科房,查阅宫中秘典,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几乎每年,他们都要来这个地方,查阅一番。
“爷,有东西。”副指挥使宋忠抱着一摞秘卷过来。
毛镶猛的睁开眼睛,双目之中,布满血丝。那一瞬间的惊恐,充斥着毛镶的眼睛。
“念!”
“十一年十二月冬,太子嫔御女,诣太医院取药。所煎之药,皆入至太子妃寝。药碗熨手,太子妃无取,坠于地。”
毛镶静静的听完,眉毛拧作一团,“这种小事,怎么也记在这里头。”
宋忠跟着点头,“下官也觉得蹊跷,倒不是太子妃打翻药碗。而是这事儿,咱们却不知道。要么是有旨意,不准外传,要么是有人刻意隐瞒。”
看着秘卷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毛镶冷笑道,“隐瞒?他瞒得住嘛。这秘卷,怕是被改了。”
话说出了口,可毛镶的注意力,完全在“太子嫔御女,诣太医院取药”这句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