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倒是让朱允熥觉着意外。“三爷”的称谓,是淮西勋贵之中,站于他这一边对他的称呼。
徐达,虽同为淮西勋贵,却并不在此列。
虽与淮西勋贵们一样,对朱允熥示好。但在公众面前,徐家却是从不站队。哪怕是太子朱标,徐达也不明面上去挨着。
在旁人看来,徐达不搞党争,只受命于朱元璋一人。
因此,这么久以来,无论是徐达或者是徐允恭,对朱允熥的称呼,多为“吴王”或是“殿下”,鲜有“三爷”。
今日这么一叫,徐允恭这是要明着站队了。
“你说吧,孤听着呢。”
徐允恭声音很小,“三爷,家父未亡前,有话给三爷您。”
朱允熥顿住脚,面色凝重,“中山王什么交代。”
“家父说了,三爷您若是有心处置藩王。就一定得快而绝,断不可犹犹豫豫,拖一个尾巴。”徐允恭头低的更深,声音也更小,“徐家上上下下,唯三爷您马首是瞻。”
“孤...孤知道了。”朱允熥轻轻的点一点头。
坐在侧位上,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
朱允熥深叹一口气,心中百味杂陈。又一位老将,没了。朝廷中的可用之人,也是越来越少。
脑子里还想着事呢,朱允熥突然的瞧见许久没见的徐增寿。
徐增寿明显是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是渐渐的显瘦。跪在徐达的牌位前,大声的痛哭。
声音发颤儿,听着让人揪心。接着,徐允恭抓住徐增寿的领子,来到朱允熥面前,“老三,和吴王请罪。今儿吴王不点头,你就别起来。”
两个人,互相的瞅着。
徐增寿的眼中,似有不甘,被徐允恭压着脑袋,咬住牙,“臣给吴王请罪。”
朱允熥眯起眼睛,也如徐允恭一样,把手放在徐增寿的脑袋上。手掌侧过,做刀状。对着徐增寿的脖子,使劲往下砍。
脖子吃痛,徐增寿抬起手,惊恐且不解的看着朱允熥。
“这一刀,就当是砍过了。替皇爷爷砍,替中山王砍。今儿,在中山王灵位前,孤不让你难做。既然魏国公说了,那孤便也不去深究了。”
话说完了,可放在徐增寿脖子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拿开。
徐增寿挣扎几下,抬头去看朱允熥。
后者,也用着平静、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四目相对时,徐增寿竟然全身惊出汗来。他不敢再看,将脑袋别向一边。
朱允熥低下头,嘴巴贴在徐增寿的耳边,“上一回,皇爷爷是看在中山王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命。可下一回,没有中山王了,你可真得好自为之。毕竟,没人能帮你了。”
冰冷的话,进了徐增寿的耳朵里。
他惊恐的抬头,盯着朱允熥,几番挣扎之下,闭上眼睛回答,“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