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贡院出来时,天边刚刚泛白。这个时辰,正好是早朝的时候。
李善长算好了时辰,靠在轿子里打着瞌睡。昨夜,李善长彻夜未眠。他不断的权衡的着朱允熥所说的每一个字。
对他来说,这既是忠告,也是警告。
想着想着,就快到了时辰。李善长冷水洗脸,换上官服。
先一步到了贡院,给了那些学子们,他的忠告。这些人,以后都会是朱标与朱允熥的臂膀。李善长,把握着分寸,日后好相见。
“老爷,咱们去哪。”
李善长闭着双眼,靠在轿子里,声音沙哑且无力,“进宫,去奉天殿。”
轿夫答应一声,刚刚用力,抬起轿杆时,又给放下,“老爷,那些学子们,都追出来了。”
“不管他们,直接走。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中利弊,他们自己去权衡。”
雾气很大,只几步远,却也只能瞧着,黑色的轿子在移动。至于人影,丝毫的看不见。临近奉天门时,守在门口的侍卫,凑近去看,“哎哟,小的见过韩国公。”
李善长把脑袋伸出轿子,看一眼浓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奉天殿。
“朝会开了嘛。”
侍卫摇头,“没呢,诸位大人倒是已经到了。只是皇爷,还没从坤宁宫里出来。”
李善长点点头,继续往奉天门里头去走。透着薄雾,也能看到几个旧日的同僚。除去这几人,也有不认识的。
奉天殿广场上,一众文武,诧异的看着一顶轿子穿过奉天门。
“那是不是韩国公的轿子。”
也有认识的,伸手指了指,再迅速收回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曹国公李景隆,坐在御阶之上,静静的看着这一边。直到李景隆走下轿子,一众文官迎上去时,李景隆才把头给转开。
“韩国公,不是致仕了嘛。”
李景隆轻笑道,“即便致仕了,也能给他拉回来。今儿的朝会,可是热闹了。想必,这是吴王已经有了对策。不然,李善长可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韩国公!”吏部侍郎张鹤,对李善长轻轻行礼,“韩国公,您这是?”
李善长强行笑着,“人老了,本来没打算再管政事。只不过,皇爷的旨意又到了。我这把老骨头,只要还能动弹,就得奉旨出来不是。”
“恭喜韩国公官复原职。”
左右文武,都过来祝喜。李善长也是一一还礼之后,假意问道,“这些日子,朝廷里可出了什么事。”
张鹤小声说道,“春闱刚开,这不就出事了。董伦舞弊,詹徽结党。而吴王,硬要搞什么南北分榜。陛下疼孙子,答应着也就算了。可太子,竟然也同意南北分榜而录。”
“韩国公,您说说,这不是胡来嘛。科举自隋之后,这么多年,哪有过南北分榜的。待会儿上朝,韩国公您可得劝一劝陛下。当初打仗时,陛下可是听您的话。”
李善长心中冷笑:你个狗日的,也知道那是打仗的时候。